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小人儿站到他们中间。
“爸爸,”知遇仰着脸,很认真很严肃地和男人交涉,“是我没听妈妈的话,不要怪妈妈。”
江域低头看儿子,这次难得为自己辩驳:“我这叫欺负她?”
知遇产生疑惑,转头看陈念今还哭着:“你没欺负妈妈,妈妈为什么哭?”
“呵。”江域拂开胳膊上陈念今的手,耐心和儿子讨论,“你平常为什么哭?”
这个问题难倒知遇了。
也可能是感觉到男人的讽刺,表情有点羞恼。
“反正,”江知遇红脸,梗着脖子说,“我从来没有在学校,看妈妈哭过。妈妈和你在一起,就会哭!就是你欺负的!爸爸你说,做错事不可以狡辩!不能撒谎!”
这番话,直接让陈念今蹲下来搂住他,担心江域和孩子生气,所以她对江域投去了祈求的目光。
他们一大一小两张很像的脸在江域面前楚楚可怜的。
一个壮着胆子反驳他,眼睛里浮现水光。
一个和他道歉,他只是询问,她就哭得不行。
不明白了。
他是什么吃人的老虎吗?
洪水猛兽吗?
为什么都怕他。
江域又好气又好笑,然后他真就有点自我嘲讽地笑了一声,打道回卧室。
陈念今把知遇送回房。
江知遇躺下后,拉着陈念今的手说:“妈妈,爸爸是纸老虎,你不要怕他。”
“嗯。”陈念今破涕为笑,“这是谁说的?”
纸老虎这词儿不常见,多是女人说男人的。
“爸爸自己,他自己说的。”江知遇盖好毯子,“知遇也怕爸爸,但爸爸说,这个世界上,他只怕两个人,一个是我,一个是我妈妈,叫我不要怕纸老虎,他看起来很凶,其实都是唬人的。”
陈念今知道男人说的“妈妈”是知遇的亲生母亲,他应该很爱知遇的妈妈。
小书房亮着灯。
陈念今叩了一下玻璃门,等男人望过来,她才推开门进去,端着牛奶给他。
江域看了一眼:“你喝。”
“这是给你的。”陈念今小声解释,“我没有晚上喝牛奶的习惯。”
“难道我有?”
男人嗓音如古井,深沉平静无起伏,陈念今反驳不出一个字,喝完牛奶她想到,其实可以拿他睡眠不好的理由让他喝牛奶助眠。
陈念今握着空杯不知所措,不肯走:“什么时候睡觉?”
“你先睡。”江域眼睛虽是落在手里的书本上,但余光仍能看见陈念今。
她洗过澡,穿着香槟色的真丝睡裙,两根肩带细得几乎和她垂在胸口凝了水的一缕发丝差不多。
谁给她买的衣服?
“我在这陪你。”陈念今没忘记穆严的话。
她本是站在那儿,莹白的脚趾微微蜷缩着,过短的裙长只到她的大腿根。
说完这个话,她走到墙边看墙上的墨画。
这些画作不像古景,陈念今凑近了仔细辨认落款,意外发现这是江域的手笔。
“你画的?”她下意识问。
音量不高,更像惊叹给自己听。
江域虽然听见了,但是没有做出回应。
他还在纠结她为什么要穿得这样性感好看,她说要陪他。
他从书中抬眸,目光寻到女人身上,眼底色泽漆黑,有台灯的灯光映进去,更像是燃烧在他瞳仁深处的灼灼火焰。
陈念今发现一幅时间割裂感很强的水墨画。
画里是一片竹林,大概是秋季,有许多落叶飞舞。
乍一看这就是一幅古意很浓的竹林水墨图,但左下角却画了一个色泽很浅的现代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