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灵识鉴别系统还真是方便,一个人是好是坏立马就能从灵识中见分晓,但这么好用的东西,却需要大量灵修做铺垫,光用来窥探一群普通人便已经身心俱疲,更别说那些修灵人了。
不过想想,违反天道也算也合理,毕竟在现实社会中,私自安装摄像头和窃听器都是违法的,曾经发生在漂亮国的水门事件就是个例子,纵然是总统那样的级别也因涉及他人隐私被赶下台。
这般想着,杨译之突然生出一个疑惑。
这里是修仙世界啊,一切明明都与常理相驳,多是强者为尊,八荒斗兽般的异时空。
却又为何被一种近乎于人性的天道桎梏呢?
就好像……这个拟定天道的人,并非什么神啊,仙啊的,而是一个人类。
思绪突然被一旁偷袭的家丁打乱,杨译之下意识将红儿护在身后,反手用手肘一顶,那家丁刹时飞出好几丈。
“杨译之!”身后的红儿蓦然尖叫。
转过头去,只见那肌肉发达的家丁操着锋利的砍刀凌空劈来,杨译之一把将红儿拽到怀里,迅速转了圈调转方位,红儿小小的身体如一叶小舟随波漂流在激流腾澜中,待她反应过来时,杨译之已经打掉了此人的武器。
‘这壮汉属实不知情,却又这么卖命,啧!真是难办!’
壮汉被打掉武器,伸手要去捡,却被杨译之快一步踩在脚底。
“诶,你老娘还在家里等你,你不会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后者一听,面容霎变,忿然作色,用蛮力抽出杨译之脚底下的刀,呼呼哈哈冲上前来。
没想到这家伙力气这么大,杨译之差点栽个跟头,什么情况,自己说错啥了吗?好端端的突然生气作甚?
杨译之拉着红儿左右闪避,心道不能再这么避让下去了,若他执迷不悟便只能下死手了!
“你真不想活了?!”
“俺不许你伤害俺娘!老子跟你拼命——!”
兄弟!你到底听明白我的话没有啊!
杨译之差点一个白眼没翻过来,这货的理解能力胎教级的吧!
红儿在踉跄之际察觉了些什么,心想杨译之是想放过此人,插话道:“大哥,你非是贪财之人,这山庄背后肮脏无比,残害无辜,莫要被骗了!若它行得正坐得端,何故要在此为难我们二人?”
‘红儿你这解释也太冠冕堂皇了吧,事已至此,他能听得进去就有鬼了。’杨译之嘴角抽搐了一下,没将心里话说出口。
谁知那壮汉居然停下手中的动作,托住下巴思量半许,最后挠挠头,“红姑娘说的是。”
纳尼?
见这壮汉默默地收起砍刀,开始装模作样地浑水摸鱼,杨译之下巴差点脱臼。
“红儿,你告诉我,这些天你是不是练了什么奇怪的术法?”杨译之一边解决源源不断的家丁,一边小声问。
红儿躲在他坚实的臂膀下,忙着躲避攻击已经筋疲力尽,哪有闲工夫理会他的揶揄。
打斗中,红儿凭借着三寸不烂舌倒是劝了不少的人,这些人一个不落都对山庄所做之事毫不知情,其中有些为了老庄承诺奉送的山庄,依旧不遗余力地攻击他们,杨译之也没惯着,在老庄主奉送山庄之前先送他们一记周公一日游。
“怎么,怎么会这样!!”
老庄主看看哀嚎遍野的家丁们,又看看虽然气喘吁吁但依旧笔挺矗立的“贤婿”和贱婢,一时愤从心起,喘咳不断。
“把清清还给我!还给我!咳咳咳——”
他怒不可遏地朝杨译之嘶吼,嘴角因剧烈咳嗽泛出殷红。
见他形如枯槁,杨译之后槽牙动了动,紧蹙眉宇举起手中的瓢勺,指向他,一字一顿:
“她死了,死在那些被她用作灵胚的男子手上。”
老人是倔强的,他不肯相信这一切,女儿明明灵修高深,还是名门正派拿云门的得意弟子,怎会死了呢!
可他又是担忧的,眼前这个男人不知是哪路神仙,若是女儿落在他的手里,定是凶多吉少。
认知偏差出现,老者竟一时情难自禁,毫无颜面地嚎啕起来,他再一次朝杨译之下跪,头磕碰在地,起了一层红印。
“仙尊!小老儿知错了!真的知错了!求求你放过我的女儿!她年纪还小,不该受此劫难啊!”
他老泪纵横的脸上满是后悔,但杨译之知道,倘若再来一次,他还是会纵容女儿去犯下大错,他所表现的后悔,根本不是对那些无辜受害的人。
但,心却刹那紧缩。
他想起自己的老父亲跪在债主身前,泣血般揽下一切责任,想到自己曾经的沉沦与荒唐到底给身边的人带来了怎样的伤害。
反应过来时,浅浅的泪滴落下来,杨译之茫然地吸吸鼻子,转过身去。
“杨译之……”红儿紧紧握住他的手,宽慰他:“因果循环,这便是生而为人所要背负的代价,不要去钻别人错误里的牛角尖。”
闻言,杨译之蓦然一怔,随后失笑起来。
“红儿果然好口才,倒是被你安慰到了。”
随手抹了把眼角,杨译之深吸一口气,从空间袋中掏出一本书。
“如何做一名合格的赘婿……”红儿瞅着书名,眨巴眼睛:“原来你真的想当赘婿!”
“不不不,你听我解释。”
“好,你解释吧。”
“……”偶像剧里的女主不都是我不听不听嘛,红儿你这套路有点野啊!
杨译之清清嗓子,“其实这是一本记载术法的书,起这个名字,大抵是因为……给书的那玩意儿有毛病吧。”
【系统:你再骂?】
“原来是这样。”红儿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也就是说你之前看的春宫图也诸如此类咯?”
“我的好红儿!你也太聪明了吧!都学会举一反三了!”
望着她娇俏的唇瓣,心思突然有些走歪,杨译之立马抽回意识投掷在书本上。
“有了!虚空……这什么字?”
“甯宓。”
“不好意思啊,这字有点潦草,不太认识。”
“跟潦草没关系吧?”红儿好笑地盯着他。
“咳咳,看破不说破,红儿你这点得改改。”
“好吧,听你的。”
将咒法铭记于心,杨译之调动起灵修,冲着地面上歪七八扭的家丁以及老庄主念道:
“虚空甯宓,浑然无物,识忆皆散——”
尾调落幕,一粒粒萤火虫般大小的荧光缓慢地从众人的灵识中抽离开来,飘浮至半空,悄然化作微风消失不见。
这些剥离的灵识便是这群人关于这件事的全部记忆,而老庄主因为过于深刻,乃至一半的灵识都消散无踪。
他懵懂地醒过来,摸了摸脸颊上的泪滴,笑得像个牙牙学语的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