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是盤古

沿著榻沿坐下，望著榻上眉頭深鎖的紅兒，楊譯之心中五味雜陳。

這些時日她都在這裡嗎？

她到底經歷了怎樣的生活？

楊譯之給了自己一巴掌，‘媽的，我居然還自我安慰她很安全！想著打個招呼就走……’

她是他來這個世界得到的第一抹，也是唯一一抹溫柔，差點就要失去她了。

“怎麼，在內疚？”

男人不知什麼時候來到房間裡，似笑非笑地問。

冷靜下來的楊譯之緩緩轉過身，凝視這個看似邋遢實則是這個莊園裡最神秘的人。

“喂喂喂，別這麼打量我，我可是無辜的。”男人做出投降的動作。

“你的來意不是消愁。”楊譯之一字一頓道：“如果我猜的沒錯，你應該早就知道京口山莊會遭劫，提前來到此處。”

瞄了一眼男人腰上彆著的布袋，楊譯之確定了自己的想法：“你是專門蒐集殘靈的人。”

男人饒有興致地抱肩，像是在聽一個有趣的故事一樣繼續等待他的下言。

楊譯之暗了暗視線，拉下床幔，一步一步走向男人。

“你瞭解這個世界的運行機制，更懂得如何利用這樣的機制為自己增益，說吧，落仙洞被滅門的真實原因。”

聞言，男人面色一怔，隨後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他對眼前這個思維飛速的人頗有好感。

可他卻又漫不經心地靠在房柱上，半分敷衍半分狡黠，道：“天機不可洩露。”

“你不會以為我會給你裝蒜的機會吧？”楊譯之扭了扭脖頸，鬆了鬆雙臂脛骨。

見他漸露攻擊姿態，男人有些不可置信地眨巴眼睛，“喂喂，君子動口不動手！”

重新生長出的骨骼能夠承接遠勝從前百倍速度所帶來的壓力，楊譯之突然化作一道殘影以非人的速力衝向男人。

還未等男人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經被掐著脖子抵在柱子上。

【任務開啟——挑釁】

伴隨系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楊譯之知道，他賭對了。

這個陌生的男人是他的主線任務之一。

“咳咳咳……”男人面部充血，不住喘咳，“……剛剛，可是我救了你的命……”

“很抱歉，我最討厭的就是神神秘秘的東西，與其尋找蛛絲馬跡，倒不如直接一點。”楊譯之湊到男人耳邊，“畢竟，你不簡單。”

男人雖狼狽，眸中卻是一如既往的清明，他幽幽垂下眼簾，“好吧……你倒是給我一個自我介紹的餘地啊……”

楊譯之皺起眉頭，鬆開了他。

男人一邊如擱淺的海魚一樣大口呼吸一邊正了正神色。

“我叫姜政，是個半吊子的修靈人。”

“還有。”

“咳，你也知道，半吊子嘛，靈脩還停在渾濁態，自是沒有福分往上再進一步的，於是就只能蒐集一下天劫過後的殘靈咯……”姜政用手戳戳門外，“這幫墮仙鑽了天道的空子，自然會遭天譴，於是我就天天守著，這不就給我逮到機會了嘛！”

說著，他解開腰上的布袋，“見者有份，要不你拿點兒去唄？”

“不必，你自己留著吧。”

他的話沒有邏輯錯誤，聽起來也合情合理，但楊譯之就是覺得不對勁。

可剛剛已經試探過他了，他確實很菜。

知道此人還沒有打消對自己的懷疑，姜政又道：“我這個人啊，根基不太好，為了彌補這方面的短缺，就只能行萬里路讀萬卷書，懂些咒語也不奇怪，你要是以後有啥不懂的，直接問我就行。”

來不及多問，榻上傳來紅兒微弱的低泣，楊譯之趕忙上前查看。

“紅兒，我在這……”他按住紅兒顫抖的肩膀。

暈厥的人兒緩緩睜開眼睛，眼角還掛著散不去的淚珠，“你……怎麼才來……我還以為，你永遠都不會來找我了……”

楊譯之愧疚萬分，握住她的手溫柔地道歉。

“對不起，以後不會了。”

紅兒哀傷地望向門外，呢喃地著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們為什麼會……”

楊譯之撓撓頭，該怎麼向她解釋？他轉過頭，睨向姜政。

姜政反應過來，湊上前道：“她們觸犯了某種禁忌，所以被懲戒了。”

“你，你是誰？”見到陌生人，紅兒往後縮了縮。

“他叫姜政。”楊譯之回答道，為了避免紅兒追問，他挑開話題，“紅兒，你為什麼會在這裡？這幾個月都是怎麼過的？”

聞言，紅兒目光短暫的空茫了一下，隨後露出點點無奈。

她言：“與你分開之後，我……放心不下，一路上打聽你的蹤跡，去到了穀陽山附近，但不論我怎麼尋找都找不見進山的路，逗留不是長計，身上的盤纏也已經用的差不多，就在這個時候我遇見了京口山莊的姐姐，她們好心收留我，代價是侍奉她們，可奇怪的是，我總是沒有侍奉她們的記憶……”

紅兒還欲往下說，楊譯之卻忍不住打斷她。

“這麼說，很長一段時間裡，你都住在穀陽山腳下？”

“嗯，我自己搭了一個小屋。”紅兒點點頭，笑起來，“想著守在那裡，等你來找我的時候便容易些。”

“……”

“你怎麼了？”見楊譯之眸中閃爍著光光點點，紅兒不解地歪歪頭。

“沒怎麼，就是有些……自責。”除此以外，還有心疼二字，可楊譯之怎麼都說不出口。

“你不用自責！”紅兒莞爾，“我們又相遇了不是嗎？”

楊譯之忽地緊緊握住紅兒的手，“紅兒，以後不論發生什麼，我都不會再讓你一個人。”

氣氛趨向曖昧，一旁的姜政略有不適，輕咳一聲：

“現在的時機好像不太適合談情說愛。”

微弱的抖動從地底傳來，楊譯之警惕地望向門外，遠處的蒼穹濃厚至暗，一道道電光閃爍其中。

驟然想起離開落仙洞被滅門之後那道霹靂。

楊譯之趕忙拉起紅兒，“糟了！快離開這！”

三人急急忙忙衝出山莊，前後腳的功夫，只見一道驚天巨雷從天而降。

須臾之間，京口山莊被熊熊燃燒的灼白色火焰燃燒殆盡。

而山莊前數百畝鬱鬱蔥蔥的稻田也在瞬間化作龜裂的焦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