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三，時晚中午吃過飯後自己駕車上連雲山。
太久不自己開車，中間有好幾次險些追尾，後面集中注意力才沒出問題。
她到的時候，剛關車門，便見後面跟了一輛黑色的保時捷。透過風擋，見到段澤軒坐在駕駛室中，耳邊戴著airpords，似在與人通話。
她內穿白色加絨打底衫，中間穿米白色衛衣，最外面是黑色大衣，在寒風中凌亂髮抖。出於禮貌，她站在原地等著他下車，齒關微顫地打了聲招呼。
“進去吧，外面冷。”段澤軒看她凍的厲害，虛扶著人進了室內。
裡面開了暖氣，阿姨拿了兩杯溫熱的花茶，輕放到桌上。
“語柔估計沒醒，先隨便坐坐。”他讓阿姨把樓上房間收拾好，然後叫來管家去把溫泉池清洗一遍。
段澤軒走到沙發邊坐下，手機連了藍牙音響，放著舒緩的鋼琴曲。
“新家住得慣嗎？”他隨意開口，一手拿著杯子，關節處凍紅，讓這雙手更加誘人。
時晚點點頭：“挺好的。”
兩月沒見，他們的關係忽而疏遠，說起話來客客氣氣的，氣氛一時尷尬。
“這幾天有空嗎？”須臾，段澤軒開口打破沉寂。
時晚發現，每每尷尬地無人發聲，他都會做挑破沉靜的一個。
“有的，不然也不會來這裡了。”
“之前工作忙，記不記得還欠我三頓飯？”他悠悠開口，隨後補充：“你親手做的。”
她是真忘了，從眼神可以看出來。
“你自己要吃的，我沒逼你，出事了不負責。”
他笑笑，“行。”
段語柔作息不規律，睡眼惺忪地下樓後，走至廚房舀了碗粥，然後坐在客廳的地毯上，一邊吃一邊懶洋洋地問：“什麼時候來的呀？”
時晚：“剛到。”
“哦。”她眼裡閃過一絲遺憾，意有所指地看著她哥：“別等我，你先帶人家過去，這天氣可太凍了，泡室內的就好。”
段澤軒看了眼時晚，她微微頷首，兩人一起從客廳側門出去，在天寒地凍裡走了一小段路，來到一座獨棟建築前。
“裡面有消了毒的浴巾，換好從前面走出去就好。”段澤軒止步於女賓的屏風前，跟她說完後便離開。
時晚在裡面換好衣服後，從裡面的門走到溫泉池，是一個方方正正的池子，正往上冒著氤氳水汽。
她探了探水溫，還有點燙，於是先坐在池邊讓水沒過膝蓋。等適應了一會兒，才慢慢泡進池子裡。
坐在半石階上，她細細打量了周圍的裝修風格。四角是淡橘色的壁燈，天花板上一圈透明的窗，只開了一扇，估計是照顧到室內要通風又不能太冷。
再就是裡面淡淡的香氣，時晚對氣味敏感，尤其愛苦橘的味道。正是段澤軒和他的家裡都蔓散著的。
她坐在角落，把放在一旁的清潔泥膜往臉上抹，隨後安靜地閉眼靜坐。渾身發熱，額間隱隱有細汗流出，感覺到臉上被掰扯的厲害時，她聽到了腳步聲。
以為是段語柔，沒出聲，只是深吸了一口氣。泡的時間久了，心口容易悶，本就是來放鬆的，總不能把自己泡壞了。
她在心中默數60個數，打算待會就離開。
身後的腳步聲走到另一邊，然後停下沒了動靜。沒有下水聲，也沒有浴巾放置的聲音。
她正要睜眼看段語柔在幹什麼，入目一張清俊的臉。段澤軒穿著黑色的浴袍，雙手抱臂看著時晚，準確地說，是在看著她臉上糊的厚厚一層綠泥。
“你臉上是什麼？”
時晚下意識低頭看自己有沒有走光，而後又尷尬地看向他，臉紅撲撲的，聲音帶了幾分埋怨：“就是清潔面膜啊……”
段澤軒走到最邊上的位置下水，把浴袍解開，揚手丟到旁邊的椅子上，動作連貫自如地浸入水中。饒是這樣，時晚還是看到了些不該看的。
他看著並不像身上肌肉緊緻的人，可能是因為平常都穿著西裝，時晚看到的通常被外層擋著。但剛才，分明看到了明顯的腹肌。
時晚被自己嗆到，捂著嘴巴咳了好久。段語柔也走了進來，頭髮紮成丸子頭，下水時，段澤軒是眼神迴避看向一側的牆面的。
她突然覺得自己像個流氓。
段語柔下水後，拿起泥膜看了看：“嫂……晚晚，你給我也用點兒唄。”
她沒在意那點口誤，點頭讓她隨便用。時晚余光中看到段澤軒一直望著這邊，於是出於禮貌問他要不要也試試，其實只是句客套話，然而他不假思索地同意了。
段語柔坐中間，把泥膜遞過去：“一大老男人，也不見你以前弄這些。”
他接過，擰開後雙手懸在空中，沒了下一步動作。
時晚眨了眨眼，“你是不會用嗎？”
段語柔正要開口嘲笑，被哥哥的一記眼神殺了回去，改口道：“他這人笨手笨腳的，你去幫幫他吧。”
她在溫泉池裡慢慢挪到段澤軒身邊。越走近，看他的身體就越清晰。時晚努力讓自己平靜，拿走小罐子，伸手取了一指的量點在他一側臉上，然後再取了幾次，點在額頭、鼻尖和下巴。
順手把罐子放到一旁，抬手給他抹開。時晚只在驚歎這個人的臉竟能做到零瑕疵，偶然與他對上視線，才發覺他們的距離過近了，互相的氣息輕柔地打在臉上，那點溫熱與池水相比微不足道，但也無法忽視。
氣氛莫名曖昧，連潺潺流水聲也染上情慾。
時晚的手一抖，連忙往後退開，劃破此刻的氛圍。
“剩下的你自己抹開就好了。”
段澤軒無聲彎彎唇角，抬手隨便在臉上擦了擦，目光落在時晚臉上，像要找什麼。泥膜把她臉擋了個乾淨，但耳朵不騙人。
紅的幾欲滴血，還欲蓋彌彰地抬手捏耳珠，想要讓人覺得那是被捏紅的。
時晚一點點遠離段澤軒，坐在離段語柔近些的位置，這些都被某人收入眼底。好在段語柔安靜地泡在水裡閉目養神，好像沒看到剛才的小插曲，時晚才暗自鬆了口氣。
過了會兒，時晚起身從池子裡走出去，很快披上浴巾。走的時候刻意回頭看了眼段澤軒，人是閉著眼的。
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