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辭起身走向飲水機，自顧自地用一次性水杯接了杯水喝。
廚房傳來連綿水聲，應該是男人在涮洗早餐用過的杯盤。
不一會兒，男人再次進入封辭的視線範圍，封辭一面喝水，一面用眼角幾不可查地打量了男人上下好幾遍。
男人身材比例很優越，長腿細腰和他差不多，封辭溫煦如風地笑著，半是臭美半是誇讚道：“你身材這麼好，應該是模特吧？”
“啊？”程翊不小心笑出聲，特別容易被誤會含情脈脈的眼睛裡露出幾分不可思議，他輕快地走向封辭，揚眉糾正道，“其實我是警察。”
封辭的唇角不自覺地抽了抽，內心不由自主地生出警惕，他們這種在娛樂圈混的，其實多多少少會沾染黑白兩道，在法律的灰色邊緣來回摩擦反覆橫跳是常事。
“你呢？”程翊抿唇微微笑著。
封辭一口飲盡紙杯中的水，笑道：“阿sir應該不喜歡關注娛樂八卦吧？我叫封辭，是個演員。”
這個名字有點熟悉，程翊感覺可能看過他的廣告或者電影。
程翊點了點頭，禮貌地笑笑後又直接走進蕭侑的房間，然後“砰”的一聲重重地關上房門。
“……”
唯一的客人封辭則被留在客廳自便。
而方才男人不打招呼就進蕭侑房間的舉動表明，男人和蕭侑的關係肯定非常要好，封辭想到這兒，右手就無意識地將紙杯捏成了皺巴巴的紙團。
*
蕭侑差不多收拾完了，他從床頭櫃拿起平時睡覺用的眼罩和耳塞放進行李箱，拉上拉鍊抬頭問：“你關門幹什麼？”
程翊大長腿分開，鄭重其事地蹲下身對他道：“以我多年刑警的經驗，外邊那個叫封辭的演員，肯定對你不懷好意，你出差與他有關嗎？”
看著表哥憂心忡忡的眼神，蕭侑不禁笑道：“你放心，我有分寸。”
“你有什麼分寸？我怕你吃虧。”程翊伸手按在蕭侑搭在行李箱的手上，“娛樂圈多亂呀，別以為人模狗樣的都是人，也可能是狗，甚至色狼，你這種姿色不上趕著被吃幹抹淨嗎？”
蕭侑被他逗笑，拂開他的手站起身，順便將行李箱立起來，抽出拉桿握緊道：“表哥，你覺得我會是那種被騙色騙感情的傻白甜嗎？”
程翊雙臂枕胸，煞有介事地想了小會兒，搖了搖頭：“你騙別人感情也不太好吧？”
這位警察同志非常偉光正，但蕭侑並沒有“洗心革面”的覺悟，為免被程翊看出端倪，他錯開他的眼神笑意不明地牽扯了下唇角。
兩人一起走出房間，封辭見狀後將捏成紙團的紙杯扔進垃圾桶，緊接著穿好鞋站在敞開的大門口等候。
他仍然對程翊友好地笑著，駕輕就熟地表演著一個遵紀守法的良好公民角色。
程翊把蕭侑送到門口，不放心地囑咐道：“你保重啊，萬事小心，有什麼事記得給我打電話。”
他拍了拍蕭侑的肩膀，兩人又握了握手才鬆開再見，封辭將他倆的互動全看在眼裡。
不僅是男人對蕭侑好，蕭侑在男人面前也很放鬆。
及至上了車，封辭才偏頭看向他打聽道：“你屋裡那男人是誰啊？”
“程翊，他是警察，怎麼了？”蕭侑溜了他一眼。
封辭舌尖舔過齒背，忽然覺得有必要向他解釋一下他倆的關係，於是他慢慢道：“蕭侑，我們現在的關係你應該很清楚，你是我的情人，你就不能和其他人保持與我同樣的關係，你明白嗎？”
蕭侑感到匪夷所思地嘲笑：“為什麼你能和多個人同時保持情人關係，我卻不能？”
封辭身子向他傾斜，認真道：“我的情人都只能與我保持床上關係，這是我的規矩……我能養你們所有人，但你們養不了我。”
蕭侑瞬間被他這句極富優越感和專制的話刺激，被眼簾遮住神色的眸子黯淡下去，他回憶起過去不愉快的“萬年老二”時光。
但很快，他就抬頭朝封辭意會地笑了，眼睛彎成了好看的弧度：“也對，我只能養狗、養烏龜、養王八……確實養不起人。”
封辭眼眸微微眯起，他覺察到被含沙射影地罵了，但他沒有證據。
安靜了不到十分鐘，封辭看向窗外假裝若無其事地問道：“那個男人是你大學同學嗎？怎麼認識的？”
蕭侑忽然有種被查戶口的感覺，他不舒服地冰冷道：“從小就認識，他是我表哥，比我大三歲。”
封辭挑眉追問：“親表哥？”
蕭侑沒有看他，頷首回答：“對。”
封辭對這個答案比較滿意，原來是近親的表兄弟，難怪看起來關係不錯。
車窗外藍天白雲，他心情愉快地抬手輕撫著下頜，蕭侑看向他的側顏，輕飄飄地問：“你不是說下床之後雙方愛怎樣互不相關嗎？現在是解釋權都歸你所有了，是嗎？”
封辭這才想起昨晚那些話，他說那些話的目的本來就只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帶有明顯的雙標性質。
未及他想清楚是不要臉地承認“雙標”，還是再找個理由敷衍搪塞，蕭侑又氣勢洶洶道：“封辭，我沒你那麼爛，不會隨便和別人上床，但是你沒有資格阻撓我喜歡誰、和誰交朋友、和誰談戀愛……如果你的控制慾強到這種程度，那我們的關係可以就此結束了。”
蕭侑即便很需要這個待在封辭身邊的機會，但他也不想一味地被封辭牽著鼻子走，這場遊戲他才是發起者，佔主導權的應該是他才對！
封辭被他強硬的態度震懾了幾秒，兩人互相對視良久，封辭的眼皮猛烈直跳，他不明白蕭侑的話是不是破釜沉舟，但他知道蕭侑這把賭贏了。
“行，聽你的。”
封辭看似滿不在乎地一笑置之。
蕭侑得到想要的答案，幽暗的眸裡才剎那亮起了短促的光，那光一瞬即逝，不易被人捕捉。
封辭繼續扭頭看向窗外，他對自己今天為蕭侑的各種越矩行為若有所思，他不可能喜歡蕭侑，但他又確實對他有無法言明的佔有慾。
「或許是因為很久沒有遇到這麼好玩的人了吧？而且……還是以前同學。」
封辭自我闡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