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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看見溫沁禕的這一刻,陳韻聆開始後悔。

她是從強大的黑色背景裡走出來的大小姐,十八歲生日宴,一襲酒紅長裙加身,日月光輝都在她身上,耀眼,奪目。

萬眾賓客,珠寶流光中,陳韻聆一眼望見一個長身玉立的男人。

他風度翩翩,英俊無雙,男人瀟灑舉杯的那一刻,陳韻聆就下定決心,就是他了,她要他。

陳韻聆成了,那個男人就是周廷衍的父親。

而溫則行的侄女,一身純白,竟比十八歲的陳韻聆還要驚人。

她本意只想藉此給周廷衍找點麻煩,他過得太風生水起,看得她眼痛。

可此刻,陳韻聆有點怕,怕溫沁禕入了周廷衍的目。

如果周廷衍未來真的娶妻,那麼陳韻聆自有安排,輪不到一個外人來共享周廷衍的萬貫家產。

陳韻聆將視線從溫沁禕身上收回,扶著牆壁站直身體,對周廷衍不怒反笑。

“阿衍,這麼多年過去,媽咪始終當你是親兒子,你怎麼對我還是這麼生疏?”

“小後媽,”周廷衍諷刺地叫陳韻聆一聲,“辛苦您畫皮演慈母,我爸沒來,您不必如此,看得我噁心。”

男人嗓音低沉,隱隱壓著一股怒意,“這是我家,不歡迎你。”

身後,溫沁禕悄聲退回房間。

周廷衍身高腿長,冷冷擦過陳韻聆肩膀,大步向別墅外走。

庭院兩側開滿簇擁的鮮花,沒幾步,男人的高定皮鞋停下。

周廷衍俯身,在花叢裡拾起一條項鍊。

男人指腹在黑色吊墜上反覆摩挲,又舉在眼前晃了晃。

周廷衍回身,陳韻聆恰好從別墅中走出。

男人指尖勾著項鍊,唇角勾起冷笑,“小後媽,您這是要引誰來?”

“阿衍,”陳韻聆滿臉茫然,“你在說什麼?”

“定位器,”周廷衍臉上笑容盡失,五官凌厲,“別說您對此全然不知。”

陳韻聆走近,看著周廷衍,“阿衍,你想想,我會蠢到親自來送定位器嗎?”

周廷衍已經猜出一二,陳韻聆沒想到周廷衍先一步歸來。

她的船隻靠近蘇湄島時,已經被周廷衍的人提前彙報,她才不得不下了船。

開啟定位的項鍊,如一塊燙手山芋。

陳韻聆只能鋌而走險,按計劃扔在這,萬一成了呢。

周廷衍目光在低著頭,扣著手的管家身上短暫停留,又看向自己的助理,“付野,去請溫小姐出來。”

“是,周先生。”付野轉身向法式別墅走去。

團團黑雲壓得更低,遠看,一朵一朵好像淹進了海面。

溫沁禕出來時,周廷衍背對黑雲,英俊的五官輪廓很暗。

他身披陰霾,如一張濃墨重彩的畫。

“是你的麼?”周廷衍把項鍊遞到溫沁禕眼前。

“是我的。”溫沁禕雙手比語言還快,已經把項鍊握進手心。

“這條項鍊,除了多個定位器,有無特殊含義?”烏雲將周廷衍的俊臉映得更暗。

只是一條白金鍊,墨翠吊墜項鍊,溫沁禕搖頭,“沒什麼含義,怎麼了?”

“以後賠你一條。”

周廷衍轉手把項鍊扔給付野,“丟進海里。”

陳韻聆眉心一緊,又很快舒緩開。

“兒子,這位是?”漂亮女人走近,看著溫沁禕,很溫柔地問周廷衍,“是你女朋友嗎?媽咪好開心。”

陳韻聆的手很親暱,向溫沁禕的手握來。

“陳韻聆!”周廷衍沉斥一聲,“請你清楚自己的身份!”

他握住溫沁禕小臂,一把將人扯到身後,語氣中盡是對陳韻聆的警告,“下島,現在,好走不送。”

在周廷衍眼中,陳韻聆很骯髒,她不能碰桃,會把桃碰髒。

他意外撞見的那夜,陳韻聆白膩身軀被壓住,她顫如秋葉,她啼如夜鶯……

可恥被撞破,父親慌忙起身,扯了薄毯將陳韻聆蓋住,卻暴露了自己的所有邪欲……

所有都如夢魘一樣,至今無法擺脫。

他們以最醜的姿態,毀掉了周廷衍的九歲,乃至他往後的歲月。

周廷衍一身勁力,拉扯過後,溫沁禕在他身後一個大趔趄。

周廷衍明顯感覺到她失穩,又回力一收,溫沁禕瞬時撞到他寬闊的背上,小臂被緊緊握住,離不開他半寸。

“滾啊,陳韻聆!”男人的逆鱗開始陣陣發痛,雙眸發紅。

多年前在他身體裡種下的怨恨與憎惡的種子,再次在身體裡生根發芽。

又迅速長成參天大樹,每一根枝丫上都佈滿毒刺,刺破周廷衍的所有血肉,好痛,劇痛。

溫沁禕明顯感覺周廷衍握她越來越緊。

她想掙開,周廷衍卻將她攥得更用力。

陳韻聆看著周廷衍,慢慢從一個英俊矜傲的男人變得滿臉痛苦。

是啊,他雙眸通紅,眼中隱忍的全是痛,好像全身都在痛。

周廷衍寧願住到孤島上,都不願見到她。

那麼,她陳韻聆就來見他好了,見他如何從翩翩貴公子變得陰森可怖,變得痛不欲生。

讓溫則行的小侄女好好看看,這個尊貴無比,英俊無儔的男人,竟有如此狼狽的一面。

“阿衍,你怎麼了?”陳韻聆再次伸手,要去觸碰周廷衍的臉。

“我是媽咪呀,媽咪今天帶了好多你喜歡吃的菜餚,還熱著呢。”

陳韻聆的手一寸寸靠近,周廷衍彷彿聞到上面腥騷的味道。

令人作嘔。

他揚起手臂,猛地將陳韻聆抽倒在地。

“陳韻聆,你今天偏要找死,是嗎!”

一口一個媽咪,反覆在周廷衍傷口上碾壓。

黑雲壓得更甚,周廷衍極俊的臉徹底黑下來,只剩赤紅的雙眸。

陳韻聆跌破了昂貴的裙子,雙手撐在地上,“阿衍,你讓我死,你就沒有媽咪了,沒媽的孩子很辛苦。”

周廷衍給過陳韻聆機會了,走廊裡說不歡迎她,庭院裡叫她滾。

可她偏偏自尋死路。

周廷衍的逆鱗徹底被掀起,他早就沒媽了!

男人終於鬆開溫沁禕,向前幾步蹲到陳韻聆面前。

“陳韻聆,我媽滴酒不沾,為什麼家裡慢慢出現啤酒,紅酒,白酒,最後她戒都戒不掉?你明知道她有抑鬱症。”

“阿衍,她只有喝酒才睡得著啊,”陳韻聆說,“我是為了她好,讓她能睡安穩覺。”

周廷衍冷冷笑著,“陳韻聆,從你出現在我家,我媽從輕度抑鬱漸漸變成重度,直到自殺,是你下了一盤大棋,一步步將她引向死亡。”

男人眼中蓄起冷凜的淚,仇恨在淚中打轉。

“你知道這幾年,我有多少次想把你帶去公海,讓你從此下落不明麼?”

海風呼嘯,浪花拍岸,周廷衍剛出廠的巨大戰艦還停在蘇湄島岸邊,等待下一次試航。

戰艦上盡是持槍守衛的人。

周廷衍抬頭,遠遠朝其中一人勾了勾手。

那人便端著長槍,每一步都那麼有力,快速跑來,站定,“周先生,您有什麼指示?”

周廷衍單手拿過那人端著的長槍,“咔咔”兩聲迅速上了膛。

沒有任何猶豫,對著黑空就是“砰砰”幾槍。

巨大的槍聲震得溫沁禕一時耳鳴,岸邊盤旋的海鳥霎時驚叫著飛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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