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嬤嬤自以為拿捏住了顏心樾。
而顏心樾卻只覺得可笑。
可笑的不是旁人,正是前世的自己。
那時候老侯爺臨死前逼迫陸雲庭娶了她。
她是不願意的,畢竟與陸家次子有婚約,未婚夫戰死,再嫁大伯哥,也不是什麼好事兒。
可父親幾乎要跪下求她。
“沐陽侯救駕有功,你爹我因著當初娶了你娘,你娘是前朝餘孽,這麼多年那起子言官壓著我不能晉升,若你答應了嫁給沐陽侯府世子,你爹我多少能在朝中有些臉面,不至於如履薄冰啊!”
原本顏心樾還是不同意。
但她的繼母,也就是親生母親的妹妹趙氏跳出來與爹爹吵架。
“老爺,你怎能讓樾兒嫁給她未來大伯哥?說出去人家會如何想她?今日我便是拼著被老爺責罵,也不能同意這門親事!”
繼母生的妹妹顏姝宜也跪下哀求:“爹爹,要嫁我嫁,姐姐不同意的婚事,還請爹爹莫要勉強!”
那次,顏老爺將那母女二人毒打一頓。
顏心樾感動又不忍,一怒之下答應了嫁給陸雲庭。
為了回報母親與妹妹挺身而出的幫助,她出嫁之時,還將親孃留下的嫁妝分給了妹妹一半。
甚至婚後,妹妹總會不經意地讓她知道,家裡又缺什麼了,顏心樾都會心甘情願地從自己的庫房裡拿出來送去。
可原來,一切都是算計!
就連那日捱打,只怕都是算計!
這些人渣,為了算計她,演得一齣好戲!
想到孃家,婆家,所有人都指著自己的嫁妝過活,日日來要錢要東西,顏心樾就覺得反胃,噁心至極!
從今往後,她不僅不會再給了,還會將給出去過的那些東西,盡數要回來!
“李嬤嬤只管回去稟告夫人,千年人參我是沒有到,至於蜀錦,我更是從未聽聞誰家的通房要穿蜀錦的,李嬤嬤心疼蘇姑娘,不如李嬤嬤自個兒尋了來送蘇姑娘?”
李嬤嬤臉色鐵青,咬牙轉頭就走!
反了真是發了天了!
這一向溫順的少夫人,怎麼會忽然間對著兩個丫鬟又打又罵,夫人跟蘇姑娘要東西,她竟然會不給?
李嬤嬤走的時候還故意以夫人的名義將冬翎喊走,冬翎跟著她到了侯夫人跟前添油加醋一番。
侯夫人徐氏大怒:“她不過是個六品官之女,當初上趕著嫁到我侯府來,從前瞧她還算溫順,如今竟敢這般大膽,來人,我今日便要瞧瞧這顏氏到底如何威風的!”
通房蘇瑾兒趕緊在旁邊添火:“夫人,自打少夫人進府,世子便時常動怒,如此以來對身子必定也不好,少夫人年輕,興許是要夫人您提點一番就會明白了。”
陸雲庭那邊在書房裡等了半日,也沒見銀子送來,不禁也急了,趕緊讓人去問。
這顏氏到底怎麼回事,原本她失身於顧將軍已經教他十分噁心,如今拿個銀子都這般麻煩!
誰知道顏心樾一句話:“這天上是會掉錢嗎?處處都來問我要錢?在外頭等著。”
陸雲庭的下人等了許久,什麼也沒等到。
陸雲庭怒氣衝衝,直接殺到了顏心樾所住的松月庭。
兩撥人衝過來的時候,顏心樾才剛翻完沐陽侯府的賬簿。
當初她才進府時,沐陽侯府已經成了個空殼子。
因為侯夫人不善經營,又愛奢華,並且十分喜歡接濟孃家,賬簿是一塌糊塗。
見顏心樾嫁進來,她迫不及待地將這個燙手山芋扔了出去。
當時顏心樾初為人妻,知道女子嫁人很難,幾乎等同於第二次投胎。
既然她已經嫁給了陸雲庭,夫婦一體,也該做好主母的本分。
因此她兢兢業業地接手了中饋,花盡了心思,支撐著整個侯府的光鮮日子。
只怕這些人過久了舒服日子,早就忘了原本不堪的內裡。
顏心樾親孃去得早,當初留下一筆價值不菲的嫁妝,且管家死死守著大趙氏的遺囑,不肯將那些鋪子田產交給顏家的旁人,只一口咬定那些嫁妝都是顏心樾的。
因此,顏心樾自小就在管家的勸說下,學習了不少經商知識,女子不適合拋頭露面,她不動聲色地掌控著京城二十多家鋪子,手裡的銀錢是旁人難以想象的多。
所以,從前顏心樾不在乎給顏家人以及沐陽侯府一些好處。
畢竟對她來說都是灑灑水。
可這些狼心狗肺的人配嗎?
顏心樾將手裡的賬簿丟入火盆裡,拿出來另外一本早就準備好的賬。
她從未跟沐陽侯府的人算過賬,但生意人天生的習慣便是將最真實的賬簿記錄的清清楚楚。
那本她為沐陽侯府粉飾了太平的賬簿,已經不適合存在了。
沐陽侯府的人要來算賬,她等著。
這賬,是該好好地算一算了!
同時,顏心樾喊來了春雀:“替我出去一趟,將這封信交給程伯。”
程伯便是她親孃當初留給她的那位忠心無比的管家。
相信有了這封信,顧將軍那邊決計不會再給陸雲庭跟顏家任何好處!
春雀趕緊應下來。
她前腳才出門,後腳松月庭裡便熱鬧了起來。
陸雲庭進門便黑著臉斥責:“顏氏!你究竟怎麼回事?!我方才臨走之前便告訴你,送一千兩銀子到我書房,你是存心與我過不去?!”
侯夫人徐氏也邁進門就罵:“顏氏,我不過是與你要一根千年人參,你便罵得我身邊的李嬤嬤羞憤欲死!誰家兒媳似你這般?讓你管家,你就是這般管的!當真是丟人現眼!”
蘇瑾兒趕緊走到顏心樾身邊握住她手勸:“姐姐,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你快些將銀子給世子,夫人要的人參姐姐定然也準備好了吧?我一向都同世子說,姐姐是最賢惠的呢。”
顏心樾厭惡地看著蘇瑾兒的手。
就是那雙手,前世害慘了她!
她實在剋制不住,拔下發髻上的簪子,對著蘇瑾兒的手狠狠紮了上去!
“啊!!”蘇瑾兒瞬間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