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城之夜。
一輛平平無奇的出租車,駛入了城內最繁華的私人會所,繞過莊園內的巨型噴水池,最後在一座被燈光環繞,白牆灰頂的四層法式別墅面前緩緩地停了下來。
隨即便有候在門口,穿著紅黑兩色絲絨套裝,踩著鋥光瓦亮的真皮皮鞋的禮賓員,第一時間走上前,為其來開了車門。
一股夾雜在空氣中淡薄的玫瑰花香,隨之湧入了車內。
鄭南池一手拿著電話,不忘感謝開車的司機,隨後一腳踩在了絨面的紅色地毯上。
電話那頭的姜宋兒還沒有掛,直嚷嚷著:“你自己一個人去真的沒問題麼……我今天右眼皮一直跳,總覺得有一種羊入虎口的感覺……”
“病人要緊,我這裡能出什麼事,別擔心……”她說著說著,人已經走到了大門前頭,“不說了,我先進去了。”
鄭南池收起手機,稍微整理了下頭髮和衣服,深吸了口氣。
都怪姜宋兒,非要她穿這件她一直放在衣櫃裡的elie saab高定禮服,這還是結婚登記前裴度瞞著她訂的。照理說她這些年瘦了許多,可今天再穿,反而覺得胸圍越發緊了,勒得她氣都喘不上來。
她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一扇看起來足有兩層樓高的厚重白色木質大門,上面有金漆雕花作飾,正大開著。
從這兒往裡可以看到裡面天花板上巨型的水晶吊燈,將整個乾淨的大廳照得如白晝一般亮堂,一幅幅整齊的文藝復興時期的掛畫被掛在牆上,有兩位身穿禮服的賓客正共同繞過中央的巨型樓梯,從右側的走廊往傳出樂聲的宴會廳裡去。
鄭南池在門口被攔了下來。
門邊的禮賓員露出禮貌的微笑,善意地提醒她:“這位小姐,這裡是私人宴會,沒有邀請是不能進入的。”
這裡是裴家的產業,三年前她也跟裴度來過幾次,她知道這裡的服務生有嚴格要求,在每次活動前都會被要求確認並記住邀請嘉賓的長相和身份。
她一時也有些尷尬。
恰逢幾個受邀前來的賓客路過,在她後面無一都順利進去了,不少人看她的眼光已經是意味深長的打量。
鄭南池只能當著門口禮賓員的面,打通了何煙的電話。
“喂,何小姐嗎?對……我到了,但是在門口進不去。”
電話裡傳來紛亂的說話聲混雜著悠揚的交響樂曲,聽得出還有人在大笑,何煙頓了一會兒,趕緊作恍然大悟狀:“哦哦哦,可能是我助理忘記通知他們了,該死……Lily,你是不是忘了!叫你負責這麼點事情都負責不好……不好意思啊南南姐,我說說她,Lily!你過來,我問你你……”
電話那頭,何煙不知為何突然又跟身邊助理糾纏了起來,鄭南池在一幫人灼灼的目光之下,等得有些尷尬,嘗試開口:“何小姐,能不能……”
可對方也許是周圍聲音太大,又或許是因為別的什麼,似乎並沒有聽清她的話。
禮賓員臉上的笑容已經快僵住了,鄭南池看得出他正在努力用自己的專業素養保持克制和耐心:“小姐,您可以直接叫何小姐跟我們電話確認一下。”
鄭南池有些不好意思,儘量提高聲音問道:“何小姐,門口的禮賓員說你電話跟他確認一下就可以……喂?你聽得到嗎?”
“哦哦哦!”這時何煙才忽然又有了反應,但她就像是沒理解似的,“我這就叫人出來接你,你稍微等一下哦,Lily!”
說完,不等鄭南池將電話遞給禮賓員,便被火速掛斷了電話。
鄭南池和禮賓員都陷入了尷尬。
對方想了想,並提議她用手機回撥了過去,可這一下,回應的就只剩下了重複機械的彩鈴聲。
鄭南池看得出對方也不好做,於是主動說:“沒事,她今天生日,估計忙得很,她已經叫人出來接我了,我在這裡等一下就好,你忙你的吧。”
對方有些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便沒有再說什麼。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人群陸陸續續進入了會所,漸漸門口就只剩下了稀稀拉拉的幾個人。
鄭南池縮在背風的地方,但這夜裡這溼冷的氣溫,還是將她裸露在外的肌膚吹紅,凍僵了。
她看著手機上接連三個撥出去沒有人接聽的電話,嘆了口氣。
算了,反正她本來也不想來的。
於是她在手機上編輯了一條微信,想告訴何煙自己今天先回去了,剛打算發出去,就聽見突然有人叫她。
“美女,一個人來的?”說話的是個穿著件印著鮮豔logo的大羽絨服,下面只套了寬鬆居家條短褲的年輕男人,看上去跟這個場景格格不入。
鄭南池不想搭理他,沒有接話,反倒引起了男人的興趣,直徑湊到她跟前:“你這種女孩兒我見多了,是下定決心今晚來這裡碰碰運氣?”
說著他盯著鄭南池看了會兒,笑了:“長相倒是很突出,怪不得有這個勇氣……你運氣不錯碰上我,我可以帶你進去。”
鄭南池怕他再糾纏,回絕道:“不用了,我這就準備走了。”
“別啊,你這是沒看上我?”男人上手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你有沒有眼光,我跟你說,別說是這裡,就是放眼寧城,就沒有幾個公子哥兒的家世能夠比得上我的,除了裴度,其餘人我都不放在眼裡,而且裴度還是個有主的,我就不一樣了,我單身!”
鄭南池看了他一眼,注意到不遠處有個身穿黑色小禮服的姑娘,正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眼睛卻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們這裡,顯然是在等這個男的。
注意到鄭南池的表情,男人笑了笑:“在意這個?我可以讓她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