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房子只有兩間,外面是客廳,裡面是臥室。
沈麥麥先把今天買來的鍋碗瓢盆、瓶瓶罐罐擺放在了客廳桌子上。
但又覺得在客廳裡擺放這些東西,不美觀。
亂糟糟的,說不定還會影響陳長河學習、寫作。
於是她又把東西拿到臥室裡,擺放在了臥室裡的那張桌子上。
這樣,用的時候雖然會稍微麻煩點,需要進進出出地拿東西。
但勝在客廳乾淨整潔、美觀大方,看著就令人舒心。
忙完這些後,她就無事可做了。
在家裡的時候,她和父母每天凌晨三四點鐘就要起床做豆腐。
所以,吃過晚飯後,七八點鐘就會早早睡覺休息。
如果按照家裡的作息,她早就進入夢鄉了。
但此時的她,並不覺得有絲毫睏意。
即便坐了一天火車,又從傍晚一直忙到現在。
她依然覺得精神十足。
或者說,精神亢奮。
這種亢奮,既有初來乍到大城市裡激動和新奇。
也有此刻與陳長河相伴相隨的幸福與歡喜。
還有面對未來的茫然、忐忑,以及隱隱期待。
許多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她的心底,使得她毫無倦意,完全不想上床睡覺。
於是她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
一隻手的手肘頂在大腿上,掌心向上託著腮,安靜地看著陳長河。
“沙沙沙……”
陳長河坐在茶几前,手中的筆在稿紙上游走,發出細微的聲音。
“嘩嘩譁……”
夜風時而掠過,將院子外面的幾株楊樹葉子吹得嘩嘩作響。
“吱吱吱——”
樹上的知了發出陣陣尖銳的鳴叫。
隱隱約約地,還能聽到東邊相隔數十米的一處小池塘裡,傳來“咕呱咕呱”的動靜。
沈麥麥靜靜地坐在沙發上。
聽著這些聲音,看著認真而專注的陳長河。
漸漸地有些痴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她終於緩緩回過神來。
見陳長河還在寫稿子,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起身。
先去自己臥室裡取了洗漱用品,去院子裡洗了臉刷了牙。
把洗漱用品放回屋裡後,她又拿起放在床尾的盆,出門放在爐子旁。
然後,她去了陳長河的房間。
拿起放在床底下的盆,同樣放在爐子旁。
提起爐子上的水壺,先倒入陳長河的盆裡。
倒了半壺水後,她用手試了試水溫,感覺有點燙,便又舀了些涼水,一邊用手試著水溫,一邊慢慢地兌進去。
感覺溫度合適了,她端著盆子來到陳長河身邊,輕聲道:“長河,累一天了,泡泡腳吧。”
“嗯?”
正在寫字的陳長河沒聽清沈麥麥說什麼,轉頭看來,見沈麥麥端著盆子,頓時明白了。
他的心中不禁湧出一股暖流,柔聲笑道:“好,謝謝媳婦。”
沈麥麥的臉微微一紅,沒吭聲,把盆放下後,轉身又出了門,把自己的洗腳水也倒好,端進來,坐在沙發上泡起了腳。
陳長河一邊泡腳,一邊繼續寫作。
過了一小會兒,沈麥麥過來,輕聲道:“長河,水涼了吧,別泡了,我去把水倒掉。”
陳長河手裡沒停,點點頭,把腳抬起來。
沈麥麥便端走了洗腳水,出門去院子裡倒掉。
片刻後,沈麥麥又端來一杯水。
“長河,喝口水吧,溫的。”
“好。”
陳長河點點頭,放下筆,活動了一下微微發酸的手腕,拿起水杯,將杯子裡的水一飲而盡。
“還喝嗎?”
沈麥麥問道:“我再去倒。”
“不了……”
陳長河擺擺手,笑眯眯地看著她:“麥麥,有你真好。”
沈麥麥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地躲了躲,但很快又轉回來,看著陳長河,輕聲道:“時間不早了,你早點睡吧,明天再寫。”
“我寫完這一段再睡。”
陳長河說道:“這會兒思路正順暢呢,一旦被打斷,明天說不定就想不起來了。
你不用管我,先去睡。
關上臥室門,客廳裡燈光應該影響不到你。”
說罷,他又拿起筆,低頭唰唰唰寫了起來。
沈麥麥靜靜地看了片刻,輕手輕腳地回了臥室,緩緩關上臥室門。
熄燈躺在床上後,她卻依然睡不著。
睜著眼睛,心裡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直到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
外面響起了陳長河起身收拾東西、離開客廳、小心翼翼關門的聲音。
然後是東屋門被打開的聲音。
再接著,陳長河的腳步聲從東屋來到院子裡,有洗漱聲傳來。
片刻後,陳長河回了東屋,關上了屋門。
天地間,只剩下風聲、蟬鳴和隱隱約約的蛙鳴。
沈麥麥的心緒漸漸平復下來。
“長河……”
她喃喃低語一聲。
唇角微微揚起。
閉上眼睛,緩緩睡去。
……
昨天寫稿熬到深夜。
陳長河一覺醒來,推門而出,才發現日頭已經高照,起碼得八、九點鐘了。
他沒有手錶。
這家裡也沒有鐘錶。
回頭得去買一個。
要不然日子過得稀裡糊塗,連具體時間都不清楚。
“長河,你起來啦……”
沈麥麥從堂屋裡出來,兩隻手裡各端著一個碗。
一個碗裡是切碎的西紅柿,另一個碗裡則是蔥花。
她看著陳長河,問道:“早上吃麵條行不行,用西紅柿熗一下鍋?”
“行。”
陳長河點點頭,好奇道:“西紅柿哪來的?”
“昨天不是打聽到東邊和順街上有個早市嘛,今天一早,我就去看了看。”
沈麥麥說道:“那個早市真不小,比咱們鎮上的集市還大、還熱鬧呢!
賣菜的、賣水果的、賣早飯的……好多攤位。
我在幾個賣菜的攤位上問了問菜價,買了一些個頭小,但價格便宜的西紅柿。”
說著,她微微蹙眉,心疼道:“這裡的菜也好貴,最便宜的西紅柿,也比咱家裡個頭大的西紅柿貴。”
“慢慢習慣、適應這裡的物價就好了。”
陳長河笑道:“只買了西紅柿嗎?”
“本來還想買點其他菜,但都太貴了,我就買了一塊醬鹹菜回來。”
沈麥麥說道:“回頭可以切成絲用油拌一拌,也可以用辣椒炒著吃,一塊醬鹹菜能吃很長時間了。”
“可以。”
陳長河笑道:“麥麥,你真是個勤儉持家的好媳婦啊!”
沈麥麥似乎開始習慣被陳長河稱作“媳婦”了。
她不再像昨天一樣臉紅到脖子根。
只是神情羞赧了一下,便忙活著做起了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