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明月讓侍婢將兩盆綠菊搬到了院子裡,並且摳掉了原先的土壤和爛根,重新挪了盆。
她讓粗使婆子去炊灶裡扒了些草木灰,混合著院子裡的沙土重新埋填,再澆了些水。
“放在這裡養半個月吧!等重新結了新花苞,再送去太妃那裡。”她對墨玄淵提議道。
墨玄淵卻有些懷疑地看著她:“都不用些肥料和山土,只用如此貧瘠的沙土,如何能養嬌花?”
“以前就是用肥料過多導致爛根,兼之澆水過多,把好好的綠菊快要養死了。其實草木灰就是最好的肥料,而且疏鬆透氣。再加上綠菊原本喜愛沙土環境,山土反倒不適合它。”婁明月耐心地分析。
墨玄淵不太懂這些,不過感覺她說得似乎有點道理,這才緩緩頷首:“本王且信你一回,但願你別讓我失望。”
“妾身願以性命擔保,一定能讓綠菊起死回生。”婁明月說到這裡,再次軟語央求道:“王爺,今日陪妾身回門吧。”
墨玄淵唇角微揚,勉為其難地答應了:“也罷,反正已經告了假。本王閒來無事就陪你走一趟,權當出去散散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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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府得知鎮北王墨玄淵親自陪婁明月回門,不由闔府震驚。
尤其是婁鴻儒的填房沈夫人差點兒驚掉了下巴。
“不是說鎮北王厭棄了那個煞星,新婚第二日就貶妻為妾,丟進偏院任她自生自滅了嗎?”沈夫人叫過來心腹紀嬤嬤,緊急打探關於婁明月的近況。
紀嬤嬤小聲答道:“聽說大小姐給王爺難產的愛寵雲官接生,得了王爺青眼。昨夜王爺宿在了偏院,今早又跟大小姐一起用早膳,兩人蜜裡調油,王爺很喜歡她……”
“這些消息可都屬實?”沈夫人不由捏緊了帕子。
紀嬤嬤接道:“除了銀綃之外,其餘丫環婆子的賣身契都捏在夫人的手裡,料她們也不敢作妖,消息應該都屬實。”
沈夫人咬著牙,恨恨地道:“都說北涼第一殺神眼裡揉不得沙子,新婚夜定會讓那個煞星暴亡。卻沒想到她非但活了下來,竟然還哄得鎮北王陪她回門……”
事情已經脫離了她的掌控,有種大難臨頭的不祥預感。
這些年她對婁明月做過些什麼,她心裡清楚,那個死丫頭應該也很清楚。若真讓婁明月翻身,自己豈有好果子吃?
原本皇帝賜婚婁明月進鎮北王府,沈夫人篤定能借著墨玄淵之手除掉婁明月,誰能想到她被冠以“煞星”之名還能搏得夫君寵愛?
“這死丫頭簡直是狐媚子轉世!”沈夫人頹然癱坐在椅子裡,用帕子揩拭額角的冷汗,喃喃地道:“鎮北王一向不喜女色,竟然也能被她勾住了魂。”
房門被推開了,二小姐婁姣珠催促道:“母親,鎮北王和王妃到了,父親催你趕緊過去。”
沈夫人剛站起身,一個趔趄又差點兒跌倒:“王、王妃?不是聽說她被貶為了侍妾麼!”
婁姣珠對此也甚是鬱悶:“大姐姐被貶為侍妾的事情並未對外公開,明面上她還是鎮北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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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玄淵昨夜宿在偏院,今日又陪婁明月回門的消息傳開,同樣在鎮北王府掀起了驚濤駭浪。
柳馨姝氣得當即跑去找徐太妃告狀:“姨母替我作主啊!那個煞星剋死了紋繡,表哥非但沒有處罰她,竟然還去偏院寵幸她,他竟然還陪她回門……”
徐太妃捏著手裡的佛珠,皺起眉頭:“你表哥寵幸誰,豈是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可以置喙?咋咋呼呼,口無遮攔,也不怕傳出去有損閨閣清譽。”
柳馨姝這才意識到自己逾越了分寸,只好咬住另一個理由:“紋繡就是被那個煞星剋死的!我可憐的紋繡啊!我恨那個煞星!姨母,你替我作主!”
“紋繡那丫頭是個蠢的,打死了也罷,省得日後連累了你壞事。”徐太妃對此表示不心疼,也不可惜。
明知道墨玄淵多麼寶貝那頭豹子,紋繡竟然還敢在豹子難產時提什麼豹胎大補?那丫頭可能沒長腦子,要麼就是平時被寵得無法無天了,才敢當著墨玄淵的面口無遮攔。
那個蠢丫頭不死才怪!
柳馨姝又被噎了一下,不情不願地搖著徐太妃的手撒嬌:“姨母,婁明月那賤婦可是天煞孤星啊!她活著早晚會剋死表哥,還會給王府帶來黴運。
況且她被貶去偏院也不安份,還想方設法勾引表哥,這麼下去非出事不可!姨母,你為了表哥和王府的前途也容她不得,還是趁早了結了她吧!”
徐太妃拍了拍她的手背,嘆息道:“這些我都知道,可那日賜她毒酒,你表哥已經表明了不想殺她。再加上她替雲官接生立了功勞,這種時候如果強行取她性命,反倒惹你表哥不快。”
“表哥是你的親生兒子啊!事後就算他生氣又如何?難不成他還敢為了個煞星責怪自己的親孃不成!”柳馨姝不服氣。
徐太妃還是搖首,不贊同:“為了區區一介女子,老身犯不上跟自己兒子作對。他正在興頭上,若是我一意孤行惹他不快,母子離心就得不償失了!”
“你們是親生母子,又沒有隔著肚皮,哪能為了一個女人鬧到母子離心呢!”柳馨姝脫口而出。
一時間,空氣有些寂靜。
柳馨姝怔了怔,還沒等她說什麼,徐太妃已經搶先開口:“老身貴為太妃,豈是那種容不下人的?你與其在這裡糾纏,不如想辦法把你表哥的心勾回來才是正經事。等他厭棄了那個煞星,那時殺她豈非如同碾死一隻螞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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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尚飲院,柳馨姝反覆琢磨著徐太妃的話,認為很有道理。
她把心腹侍婢和嬤嬤們都召集過來,下令道:“你們都幫本縣主想想辦法,如何讓表哥儘快厭棄那個狐媚子煞星!”
眾人不敢怠慢,七嘴八舌地幫忙出了不少主意。
柳馨姝將這些主意歸納,最後得出了總結:萬惡淫為首!
如果給婁明月扣上淫婦的屎盆子,墨玄淵自然就厭棄她了。
“那個煞星今日回門,院子裡只剩兩個小丫頭和兩個粗使婆子。這是個行事的好機會……”
她如此這般地吩咐了一番,侍婢和嬤嬤們立刻領命做事去了。
柳馨姝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淫婦,表哥肯定很快就厭棄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