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碧桐山莊,不僅有肅王府,慶王府,端王府,還有其他皇室宗族,浩浩蕩蕩的車馬隊伍,一同沿著御道前去。
白漾漾還沒見過這麼多人,上了馬車,便好奇地掀開簾子,往外看。
“外面都是車馬,有什麼好看的?”
趙媚娘和她同坐一車,嗑著瓜子,閒閒地說。
“我沒見過這些,想多看看”
“你沒帶面紗,可當心些,要是被哪個登徒子看上了,向王爺討要,指不定就把你送出去了”
趙媚娘有意逗她。
“王爺······不會的”
肅王真的依照允諾,送一間鋪子和兩家莊子給她,白漾漾現在是有產業的人了,說話也敢大膽些。
“主子,把簾子放下來吧,讓外人見了,確實不好”
桃夭在旁邊勸道。
白漾漾將簾子放了下來。
“看來還是白侍妾得寵,王爺的心思瞭如指掌”
趙媚娘至今都沒能和肅王上床成功,雖想著要拉攏白漾漾,但話說出來卻是不陰不陽的。
白漾漾不想與她爭論,要桃夭拿四色果盒出來,好堵住彼此的嘴。
“這蜜餞果子,是喜順齋的吧,這可不好買,白妹妹破費了”
誰知,吃什麼都堵不上趙媚孃的嘴。
“妹妹哪來的銀子買這些?”
“天上掉的”
“啊?”
“姐姐不知”
白漾漾用繡帕擦了擦嘴,一臉神秘,小聲地在趙媚娘耳畔說:
“青蓮別院後面有一座小山,山下有個小破屋,破屋裡面看似荒敗,但拿個鐵鍬,使勁挖,使勁挖,使勁挖······”
“姐姐猜挖到了什麼?”
“什麼?”
“有個大大的箱子,箱子裡面全是金銀珠寶,價值連城!”
“此事當真?”
趙媚娘一臉狐疑,覺得她在胡說八道,但描述得這樣真切,又覺得不是沒有可能。
“當然是真的,等回去姐姐和我一看便知”
白漾漾挺起胸膛,十分篤定的樣子。
桃夭在旁邊憋著笑,她家主子,真是慣會編故事的。
“這銀錢難道不是王爺賞你的?”
“王爺?不不不,是天意,是機緣,是巧合”
白漾漾向桃夭猛眨眼睛,示意她不要笑出聲來。
趙媚娘還是將信將疑,吃著喜順齋的果子,心想,這白漾漾運氣竟這樣好?
兩人正聊著天,忽然聽到車門被扣響的聲音。
“兩位主子,王爺有請”
是榮福的聲音。
兩人面面相覷,放了榮福進來,只見他身後還跟著一個小太監,手裡捧著兩頂白色錐帽,白紗極長,能遮住人的全身。
兩人換上以後,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榮福示意白漾漾走到他身邊來,而趙媚娘由小太監扶著。
“兩位主子,走吧”
此時車馬暫歇,榮福領著她們快速穿梭過人群,像是有意避著人。
至於避的是誰······
“霜兒”
蕭美玉正拉開車簾透氣,遠遠看到了榮福領著兩個女子匆匆向王爺馬車走去,心中警鈴大作,她都不能和王爺同乘一輛馬車,這又是哪兩個賤人,敢狐媚王爺?!
“那兩人是誰?”
霜兒將頭湊過去看,這······她也沒有一雙透視眼,如何看得清呢。
“娘娘別急,奴婢這就著人去打聽”
“快去!”
恰巧這時,車馬又要前行,人也一閃不見了。
蕭美玉悻悻地放下車簾,恨恨地往嘴裡塞了一塊棗花酥。
“白主子隨奴才來”
榮福對白漾漾說。
趙媚娘剛想跟上去,卻被一旁的小太監攔住了。
“趙主子,您往這邊”
“可王爺的馬車不在這頭”
“趙主子,王爺的意思是讓您坐這輛,比原先的更大更寬敞”
小太監陪著笑。
她趙媚娘來這一趟,又不是為了坐馬車的,但若是王爺的意思······
等她上了馬車,馬車裡空無一人,趙媚娘終於想明白了,她這是被王爺當作幌子了!
馬車裡糕點茶水一應俱全,也確實比原來的寬敞。
但趙媚娘獨坐其中,只覺得淒涼。
王爺有這麼多心眼子,卻都只用在白漾漾一人頭上。
她趙媚娘,在王爺心目中,根本沒有一席之地。
白漾漾撩開裙子,登上馬車,正準備彎腰進去,一隻手卻已伸了出來。
是肅王的大手。
她搭了上去,還沒扶穩,就被拽了進去,落到一個熟悉的懷抱裡。
後面的榮福看到這一幕,閉上了眼,唉,真是沒眼看。
桃夭要跟著進去,被榮福攔下了:
“桃夭姑娘,我們去另一邊喝茶說話吧,進去了,主子們不方便”
桃夭愣了一下,望著淡黃的簾子,主子消失的背影,心想,王爺也太急了點。
“王爺,放我下來”
白漾漾身材嬌小,若是肅王有意鉗制,她根本逃不出他的高大身軀。
“有幾日沒見你了”
為免恩寵過多,引起其他人的忌憚,肅王寵幸白漾漾的次數一直算不上多。
她身上的香味鑽進鼻孔裡,勾人的很,肅王忍不住在她的脖頸之間嗅聞:
“你今日用的什麼香?”
他的呼吸噴在頸間,癢癢的,白漾漾忍不住縮了脖子,手推著他的肩膀,說:
“王爺~別這樣~”
她稍稍拉開了與王爺之間的距離,想到旁邊坐下。
恰好,馬車的輪子磕到了一塊石頭,突然一顛簸,又把人顛回了肅王懷裡。
肅王毫不客氣地攬著她的腰,一挑眉:
“欲擒故縱?”
“妾身沒有”
“好好坐著”
“是”
王爺你最好是好好坐著,不要給我動手動腳!
出乎她意料的是,肅王叫她來,好像真的只是抱著她,什麼也不做。
稀奇,這吃慣肉的狼,改吃素了?
肅王把眼睛都閉上了,似在小憩,他眼下青黑,似乎這幾日都沒有休息好。
白漾漾趴在他肩頭,不敢亂動,只小心地看著他。
王爺每日起得早,睡得晚,還要處理後院裡的雜事,聽說王妃落了胎,正院很是雞犬不寧了一陣。
這樣想來,王爺也是極辛苦,不過他拿這麼多錢,也是應該的。
白漾漾看得無聊,就開始數肅王的睫毛。
一、二、三、四、五······
十、二十、三十、四十、五十······
數著數著,白漾漾在肅王懷中,也昏睡了過去。
白漾漾再睜眼已是黃昏,轎簾子隨著車廂的晃動,微微掀開一條縫,餘暉從縫裡鑽進來,照在肅王的側臉上。
他在看書。
真愛學習。
她做不到。
“醒了?”
“嗯”
白漾漾打了個哈欠,從肅王肩頭移開,卻發現一件尷尬的事。
這······這上面怎麼有口水印子······
不會是她的吧?
天啊,太羞恥了,她的嘴怎麼跟個漏勺似的,合不上呢!
“別看了,是你流的”
first blood!
肅王看著倒是不怎麼在意。
白漾漾很不好意思地拿手帕給他擦擦。
“你晚上睡覺時也流口水”
double kill!
“有時候會打鼾磨牙”
triple kill!
“跟頭小豬似的”
好了好了,她死了!
白漾漾伸手捂住他的嘴,氣得眼尾發紅:
“不許說了!”
“我······我怎麼不記得有這些事”
“你睡得那般死,怎麼會知道?”
那雙柔軟的手蒙在他的鼻口,縈繞著奶油梅子的蜜餞香氣,一點兒也不影響肅王繼續輸出。
“下次······下次再打呼嚕,王爺踢醒我就是了”
肅王握住她的手,放在腿上,狐狸樣的眼睛笑得眯起來,夕陽餘暉照在臉上,整個人竟有了玉般的質感,他以前總是像一塊冰。
“孤捨不得”
這,這還像句人話。
白漾漾美滋滋地坐在他身邊,兩頰染上緋紅。
四目相對,竟有繾綣之意。
白漾漾猛的低下頭,肅王只當她是害羞了。
但只有她自己心裡清楚,她在不斷地告訴自己,王爺是渣男,王爺是渣男,王爺是渣男,不可以動心,不可以動心,不可以!
不要妄想在王府宅鬥裡面搞純愛!
可是該死的,他怎麼偷偷親她!
“唔”
被親得,七葷八素的。
既然打不過,就加入。
她伸手攬上肅王的脖頸,加深了這個吻。
“側妃,側妃,您不能進去!”
忽然,車外傳來榮福焦急的呼喚。
車內,如膠似漆的兩人稍稍分開,彼此呼吸都有些急促。
肅王沉聲道:
“何人在外喧譁?”
“王爺,是妾身啊,妾身想來給王爺謝恩,謝王爺體恤,按王妃儀制給妾身配了馬車”
蕭美玉嬌滴滴的嗓音傳進來。
肅王臉上流露出些許不耐煩,但慶王妃和端王妃都在,他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掃了蕭美玉的顏面。
他低頭對白漾漾說:
“那兒有一處暗門,你披上白冪籬,先走”
怎麼搞得和偷情似的······
她好歹也是侍妾······
不過,和蕭側妃正面對上也不是好事,走就走。
“是,妾身先走了”
“這盒奶油梅子帶走,都被你吃了半盒了”
“······”
白漾漾從暗門裡悄悄地走了,卻見桃夭正等在出口,一臉焦急,見她來了,忙說:
“主子,快走吧,奴婢看蕭側妃來勢洶洶,臉黑得能做關公!”
“走吧”
兩人一路疾馳,小步快走。
路上白漾漾忍不住問:
“蕭側妃這麼牛?”
連肅王看起來都拿她沒辦法。
“主子不知道,蕭側妃的身世原是能做王妃,她的兩個姐姐分別是慶王妃和端王妃,家世顯赫,王爺平日裡也縱著”
“蕭側妃的脾氣,主子也是見過的,火爆非常,侍妾在她眼中都是奴婢,要打要殺都使的,上回張侍妾落水而亡,有傳言說是側妃動的手”
白漾漾想起那被水泡得腫脹的面孔,不寒而慄,恨不得現在就回自己的馬車。
“桃夭,我們走快些”
再快就要跑了。
桃夭看著自己的主子,提著裙子小跑,這不合規矩啊。
“主子,等等奴婢”
無奈之下,桃夭跟著白漾漾跑了起來。
白主子的膽子,說大也大,時常與王爺鬧脾氣,可說小也小,蕭側妃雖狠辣,但人都走遠了,也不必怕成這樣。
若是白漾漾聽到桃夭的心聲,必會反駁,這叫能屈能伸。
“進來吧”
蕭美玉聽了這一句,心花怒放,斜睨了榮福一眼,扶著霜兒的手,進去了。
榮福:無語。
“王爺吉祥”
蕭美玉千嬌百媚地行了禮,站起身來時,掃視了一遍車廂,除了王爺,竟沒發現別人。
那妖精躲哪裡去了?
“找什麼呢?”
“聽說王爺車廂裡藏了美人,妾身想來見見?是何等的美人”
“美人不就在此處站著?”
“哎呀,王爺~你就會取笑妾身!”
一句話就哄得蕭美玉面上帶笑,再無剛才來勢洶洶的氣勢。
“說是來給孤謝恩,原來是醋罈子打翻了”
肅王指了指身旁的位置,示意蕭美玉坐下。
“妾身惦念王爺,王爺可別怪罪”
“無妨,你的性子,孤知道”
肅王看著眼前的女人,容貌濃烈豔麗,對他似乎一片真心,卻也會揹著他,肆意殺戮,毫無憐憫。
“王妃的馬車可坐得慣?”
“坐得慣,謝王爺體恤,方才,兩位姐姐來看妾身,都說王爺待妾身極好呢”
“美玉,孤沒有給你正妃之位,但在待遇上一定不會虧待你”
“王爺~”
蕭美玉雙目含情,極為感動,到底,她沒有跟錯人。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蕭美玉也不宜在肅王馬車上待太久,便下去了。
“娘娘,方才許是看錯了,王爺馬車裡沒有其他人,王爺對娘娘關懷備至,怎麼會召幸別人?”
難道真是她看錯了?
蕭美玉也有些懷疑自己,但突然,她看到一個穿著白色冪籬的女子。
“霜兒,你看!快抓住她!”
等不及別人來抓,蕭美玉三步並兩步,跑上前,一把抓住那女子,揭開蒙在女子面前的白紗。
“趙媚娘!?”
趙媚娘一臉呆滯。
看了看蕭美玉,又看了看旁邊追上來的榮福。
她冤枉啊,她只是想出來如廁,她憋不住啊!
“賤人!”
蕭美玉怒目圓睜,抬手便想打,卻被榮福攔下。
“娘娘,這可不是府裡!”
蕭美玉深吸了一口氣,忍了又忍,把手放了下去。
趙媚娘看了還有什麼不懂的,知道自己做了白漾漾的替罪羊。
“榮福公公,你說話呀”
榮福:······
“側妃娘娘,您先回自個兒馬車吧,這裡鬧起來,丟的是王爺的面子”
“呵,趙媚娘,你等著”
蕭美玉狠狠瞪了趙媚娘一眼。
“趙侍妾,您也······要不先如廁再說?”
趙媚娘:······
肅王的馬車迎來今天的第三位客人,趙媚娘。
“你叫什麼?”
“趙媚娘”
記性不好嗎?連個名字都記不住?
趙媚娘垮起個臉,讓她做替罪羊,還不能有脾氣了?
“你可願為孤做事?”
說不願意行嗎?
“妾身願意”
“好,記著,之後白侍妾的安危就是你的安危”
真煩,這王爺真煩,餅都不畫,就提要求?
“為孤做事,孤不虧待你,庶妃,甚至側妃,都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這麼大的餅!
趙媚孃的眼睛裡閃起亮光,她進府本就為生計所迫,若王爺真能說到做到,她能在這府裡呼風喚雨,享一世榮華。
“妾身願終身侍候王爺,萬死不辭!”
趙媚孃的頭重重磕了下來。
白漾漾在自己馬車裡吃著剩下的奶油梅子,正奇怪趙媚娘怎麼還未回來,便聽見窗外竊竊私語:
“你剛看見了嗎?趙侍妾從肅王的馬車裡下來”
“是啊,趙侍妾可真得寵,本來只有側妃娘娘能去王爺馬車裡呢”
“······”
白漾漾拿向梅子的手頓了一下,他原來······也見了趙媚娘。
“主子”
桃夭見她臉色不對,擔心地喚了一聲。
“無事”
白漾漾,你在指望什麼呢?這裡是古代,他可是王爺,不要想些不該想的。
“桃夭,快到了嗎?屁股都快坐麻了”
“快了,主子,馬上就到了,您看看,山不是近在眼前了嗎?”
白漾漾從窗外望去,果然,青山巍峨,雲煙靄靄。
前方到站,碧桐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