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茵桃花儿似的唇瓣浅抿,撇开脸,胸脯微微起伏了一瞬。
聂天擎视线不自觉下落,瞧见她身上天蓝色胸襟揉的尽是褶皱,随着一起一伏,那画面媚艳诱人。
他眸光一深,腹下肌肉便是一紧。
顿了顿,到底怕给人气坏了,他也没再轻举妄动。
于是提着箸子给她夹菜,好性儿地劝道:
“气大伤身,爷也没怎么着你,不至于,都饿了一整夜,快用膳。”
俞茵搭在膝上的手紧紧攥住。
皱皱巴巴的裙裾,揉的更皱巴了。
聂天擎看在眼里,伸手包住她小手,轻柔捏了一把:
“再不吃,天亮了,不想歇息?”
俞茵一把抽出手,扭过脸看他,水泠泠的眸子清澄干净,盯得人无处遁形。
“聂帅如此待我,敢问,我如今算什么?”
她如今算什么?
聂天擎漆黑眼瞳里溢出丝笑,指腹下意识摸搓她嫩滑柔软的手背:
“茵茵说算什么,就算什么。”
这回答在俞茵听来,别提多敷衍。
上辈子甜言蜜语她听多了,嬉皮笑脸的挑逗和情趣,也早都厌了。
这辈子,她只想要一样东西。
“我说什么,是什么?聂帅不骗我?”
“骗?”
聂天擎无声轻嗤,牵着她小手将人拽进怀里,俯首吻啄她耳鬓,温醇嗓音似被最绵柔的酒浸透了。
“爷就一个优点,便是一言九鼎,说出口的话,一个字一个钉。”
俞茵没再躲他,面上情绪也并不动容,她语声轻缓:
“我跟着聂帅,能做您的正头夫人么?”
聂天擎吻在她雪腮处的唇顿了下,黑眸微眯睨着怀里眉眼似画的漂亮小人儿。
“你以为爷要跟你无媒苟合?”
俞茵睫羽轻颤,满目澄明与他对视:
“您说公狼求欢,不强迫母狼,就算不是无媒苟合,我也不想做人姨太太的。”
她抿唇,清媚小脸儿上绷出几分倔强和不悦:
“我虽然没了长辈做主,可也还没沦落到,找不到正经丈夫的地步。”
“就算不嫁人了,我又不是没钱在外面吃饭,凭什么要做人姨太太?”
聂天擎拧眉,抬手捏她白嫩的面腮,磨牙笑骂:
“要名分就要名分,拐着弯儿骂爷不正经。”
俞茵任他捏着,眉头都不皱一下,直白告诉他:
“聂帅不用八抬大轿娶我做大帅夫人,便是强得了我身子,也无济于事。”
顿了顿,哦了一声:
“我忘了,您不强我的,那就耗着吧,反正帅府有吃有喝,我也有时间。”
聂天擎明明是气的,但越气越笑。
小姑娘矫情的时候,比软绵绵又委屈的模样更鲜活。
他当即拍案,提高了声儿喊人。
进来个年轻小副官,一眼瞧见聂帅怀里搂着人,迅速眼观鼻鼻观心的低下头。
“大帅。”
“冯郊呢?”
“冯哥回自己院子休整了。”
这都忙活儿一整夜,好容易到地儿歇口气,是人都得缓缓,冯郊也得回自己院子洗漱吃饭。
聂天擎眉峰挑了下,没说什么,些许小事上,他御下素来宽待。
“去,传爷话,叫他找城里最好的先生,挑黄道吉日。”
说着垂眼看怀里娇美的人儿,浓厉不羁的眉眼间印着笑意:
“都张罗起来,爷要摆喜宴,娶夫人。”
小副官听言愣了下,飞快看了眼坐在大帅怀里,显得分外纤柔娇嫩的少女。
他按捺住惊疑,低头应声,转身匆匆去告诉冯副官长。
“满意了?”
屋里,聂天擎又搂着俞茵亲,不安分地手也自有主张,一桌儿饭菜凉了大半,瞬间也没心思吃了。
俞茵抬手抵开他脸,眉目淡然道:
“话说出口最容易了,真要做到了,才算数。”
聂天擎胸窝里火烧火燎。
这种事,最好是两边儿情愿痛痛快快,他也不怕人要死要活的拒绝,最怕是这种,半吊不下,怪滋闹人的。
换了别的事儿,他聂天擎素来说一不二,轮得到别人来说不?
可这事儿,偏也不愿就逼恼她。
他是土匪,又不是流氓。
“…成,爷顺着你来,你得乖些,要敢有悖着爷的心思,饶不了你。”
俞茵没接他这话,反而眨巴眨巴眼,轻声问道:
“我要做了大帅夫人,是不是只要不悖您的心意,就什么都能做?”
这话就有深意了。
聂天擎鹰眸眯了下,定定审视她两眼:
“茵茵想做什么?”
“杀人放火?”
她水眸清亮,汪满了天真无邪。
聂天擎顿了下,视线在她漂亮眉眼间流转,继而喉结轻震笑了声。
下一瞬,俞茵被男人温热干燥的大手捏住下巴,那只手很大,五指撑开,足以包裹住她下半张脸,迫使她微昂起头同他对视。
“瞧不出来,爪齿怪利的。也好,你是爷养的,便是头小奶狼,也该厉害些。”
男人笑语时嘴角笑弧轻扯,视线细细端详她。
俞茵静静与他对视着,眉眼乖巧温顺,眸子里流转清芒。
聂天擎眸色一深,俯首噙住她红润润的唇瓣。
唇齿辗转,女孩子味道香软,似噙了满口桃花儿瓣。
他气息醇厚哑了声:
“只要你听话,杀人放火,爷都给你兜底。”
俞茵颈领被扯开,她偎在男人怀里一动不动,目色波澜不惊。
“大帅说话,可一言九鼎啊。”
“一言九鼎。”
***
到底先前闹过一场,眼瞧天亮,聂天擎也没再多歪缠她。
饭菜撤下去又热过,俞茵端坐着陪他用了膳。
膳后,铁打似的男人还要忙军务,交代俞茵。
“你芳汀院那边儿,再叫人好好收拾,先别急着回去,到爷屋里睡。”
俞茵也不扭捏,等人走了,真去他屋里睡。
男人的卧房实在冷清,没置办什么多余的摆件儿,勤务兵规整起来也挺干净利索。
大约对于聂天擎来说,这儿也只是个睡觉的地方。
在路上赶了一夜,这会儿天都亮透了,俞茵实在熬不住,合衣躺到他床上,阖眼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她这厢睡得人事不省,另一厢的聂帅,正在书房挨个儿接见手底下的将官。
这趟去裕京,来回统共不过七八日,军务也没积攒多少。
等他忙完,快到正午的点儿,冯郊笑眯眯领了个白头发老爷子进门儿。
“大帅,您娶夫人的事儿,属下都交代下去了,不过这日子,还得您自个儿挑。”
日子不定,别的细碎琐事他也没法儿敲定。
聂天擎点了支烟歪靠在围椅上,耐着性子听老头儿掐算半晌。
最后挑日子,最近的却在三个月后。
他眼皮上掀,浓厉剑眉挑出两分不耐烦。
冯郊眼明心亮,当即化成嘴替:
“扯什么?大帅娶妻,还得凑年关的喜气儿不成?就这个月,月底前,这事儿必须办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