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如意伸出青蔥玉指，挑釁地輕彈劍刃。
“小小緋衣使，今時不同往日！”
“我是邊軍主帥的姐姐，而你只是聽命行事的朱衣衛。”
“我讓你注意說話的語氣，有什麼問題嗎？”
倒不是刻意炫耀弟弟，只是藉此打擊珠璣的囂張氣焰。
今晚見到歐陽棠，大概率明天離開，她還是喜歡快意恩仇的江湖。
“你……”珠璣氣到幾乎爆炸，身前蕩起止不住的漣漪。
“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就能殺了你，讓你再也見不到歐陽棠！”
“還有一點。”
“歐陽棠承認，你才是姐姐，才能成為尊貴的人上人。”
“歐陽棠不認，你還是一隻小小的白雀，生死不由命！”
任如意敷衍地“哦”了一聲，伸手指向門外。
“我現在餓了，麻煩準備點吃食，昨天的糕點不錯。”
“晚上才是宴會，上午我要休息，你應該沒有意見吧？”
說話的同時，摟住迷迷糊糊的玲瓏，吧唧親了一口。
“你……”
珠璣很想一劍刺過去，但心中知道不行。
任如意死在這裡，她絕對跑不掉，此地朱衣衛都得殉葬。
因為操辦策反歐陽棠的事情，由朱衣衛指揮者親自處理。
她昨天收到消息，右使伽陵尊上，已經快馬加鞭趕往鎮北城。
“任如意，你最好祈禱，歐陽棠還認你這個姐姐，否則……”
珠璣憤憤地放下長劍，拖著長長的尾音，意思顯而易見。
若歐陽棠嫌棄姐姐，那麼等待任如意的，絕對是自己的酷刑！
“出去！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任如意摟著玲瓏，合上薄被不再搭理珠璣。
心中也開始疑惑起來，歐陽棠還認不認她這位姐姐。
小時候的關係，說不上多好，但她確實悉心教導武藝。
……
梧都，烈陽高照，客棧開始忙碌起來。
嘭！
年邁說書人猛地拍下驚堂木，從袖中取出一把摺扇，攤開後是未著扇面的十二骨紙扇。
“上回說到西面戰場的蕭將軍，上月兩軍交戰，蕭將軍領前鋒五千壯士，一路勢如破竹、過關斬將，就在這時，前方高呼“來將何人”，蕭將軍抬頭看去，霍……”
哐當~！
身穿錦服的肥胖商賈，往桌上拋去一枚碎銀，開口說道。
“榮老，還是說說北邊的戰事吧，我的好多生意都在北邊，昨天聽到消息，北磐大軍兵圍望北城，不知真假。”
話音落下，客棧其餘人紛紛起鬨。
“西面戰場的蕭將軍，您老說了三回，也該換換了吧。”
“邊軍有歐陽將軍在，諒北磐蠻子也不敢南下犯境！”
“快別歐陽將軍，歐陽將軍遠在北磐大都，長翅膀也趕不及。”
咳咳！
說書人榮老用力咳嗽一聲，待到全場肅靜才接著開口。
“昨天傳得沸沸揚揚的消息，必然是朱衣衛故意散播的謠言，大家不要上了間客的當！”
“關於北面戰場，老朽也不甚知曉，不敢妄自揣摩。”
“但走南闖北多年，可以給諸位分析北磐，以及大將軍呼延金城。”
眾人紛紛點頭，他們大多是商賈，普通百姓也沒錢來客棧。
對於大軍包圍望北城的事，抱著一半一半的想法，畢竟無風不起浪。
怕就怕是真的！如果是真的，舉國上下恐籠罩兵鋒，國將傾矣。
零零散散的銅板丟在說書人身前，就當是學習知識的學費。
榮老看著滿地銅板，心中高興不已。
看來得施展真本事，不然對不起看官老爺的打賞……
“諸位肯定聽過一句話，北磐不過萬，過萬不可敵！”
“原因很簡單，北磐生活條件惡劣，多以牛羊馬為生計之本。”
“北磐人從小生活在草原，終身以馬為伴，極其擅長馬背作戰。”
“說得直接點，北磐士兵多是騎兵！能征善戰的騎兵！”
“我梧國只能依靠厚重的城牆，才能抹除與北磐騎兵的差距。”
眾人很是認同地點頭，梧國多為步兵，相較騎兵有很大差距。
騎兵來去如飛，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步兵只能眼饞地看著。
養馬的成本很高，尤其是縱橫沙場的戰馬，光是馬場就難倒朝廷。
榮老抿了口茶水潤潤嗓子，接著道。
“再說呼延金城這位北磐軍主帥……”
“老朽並非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但不得不承認，用兵如神。”
“呼延金城成為主帥三十多年，可曾聽聞有大敗？最多是平手！”
“悉數三十年，梧國與北磐爆發六次大戰，三惜敗，三平手。”
“今年這是第七次，好在歐陽將軍挺身而出，馬踏大都揚軍威。”
眾人聽得如痴如醉，很多內幕可以追溯三十年，人生幾個三十年？
尋常百姓家，三十而立、四十不惑，壽元過四十者少之又少。
就在此時。
踏踏踏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大漢嘹亮的聲音，響徹全場。
“邊關大勝，歐陽將軍千里破營，俘虜呼延金城！”
“邊關大勝，歐陽將軍千里破營，俘虜呼延金城！”
客棧食客們呆愣，目送八百里加急的斥候，朝著皇城奔襲。
千里破營？俘虜呼延金城？！
他們剛在腦海豎立呼延金城的軍神形象，結果轉頭就被俘虜？！
到底是呼延金城名不副實，還是歐陽棠將軍用兵如神，更勝一籌？
眾人目光齊刷刷看向說書人，等著解惑。
榮老定定看著斥候揹著的錦囊，沒有猜錯的話，裡面是畫本！
正常傳遞軍情使用信鴿，專門馴服的信鴿，無視地形，效率更高。
信鴿傳信也有缺陷，只能傳遞一張紙，一張紙能記載多少東西？
八百里加急的斥候，可以攜帶很多東西……
比如畫本，六道堂的察子依據戰場描摹，方便上位者判斷戰事。
畫本也可用作兵書，供大戶人家傳授子嗣，或者研究敵人路數。
一般不會透露外界，不知道這次，會不會放出來振奮人心~~
嘭~！
榮老猛拍驚堂木，朗聲說道。
“老朽判斷，先前北磐兵圍望北城，此事大概率為真。”
“其後歐陽將軍神兵天降，千里破營，俘虜呼延金城。”
“我大梧有歐陽棠將軍，實在三生有幸！威武！”
眾人無法判斷真假，但不妨礙扔銅板，邊軍大勝、與有榮焉。
至今日起，梧國只有一處戰場，那就是對安國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