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鬼子一声没哼就倒在地上,到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春柳和春桃走上前,把三具尸体全都扒光,只剩下兜裆布,扔进院子里的白薯窖里,用破砖头、烂土坯埋上,把三只王八盒子及弹匣、武装带等裹在鬼子的衣服里,团成一个大球,藏在柴禾堆里。
处理完后,二人回到屋里闭目养神,子时过后又来到院子里,扒着墙头往外看。等了一会儿,一队鬼子兵巡逻过来。等他们走远后,春柳和春桃来到街上,向两边张望了一番,确信没有人后,溜到军火库的墙下。春柳面对墙曲腿躬身,春桃踩在春柳的肩上,春柳直起身,春桃的头就快够到了墙头。
春桃侧耳倾听墙内的动静,听着一队巡逻兵走过去,一挥手,把一条小褥子搭在铁丝网上,然后手扒着墙头,身子一蹲,手脚同时发力,整个人像火箭一样垂直射上去,双脚落在墙头上,双手扶住搭在铁丝网上的褥子上。等身体稳住后,春桃迈步跨过铁丝网,转过身,把一条绳子放到墙外。春柳拽着绳子爬上墙头。春柳跨过铁丝网后,春桃先用绳子把春柳放到地上,揭起小褥子,连同绳子一起,扔给春柳,然后手扒墙头跳到地上。
春柳走到仓库墙下,背冲外双腿弯曲,背顶住墙,双手手指交叉放在腹前。春桃把绳子缠在腰上,猛跑几步,一纵身跳到春柳手上。春柳用力把春桃向上举,春桃借着这股劲儿纵身一跃,双手抓住房檐,身体左右摆了两下,一使劲,一只脚就搭在房檐上,再一用力,就翻到房顶上。春桃解开绳子,把春柳拉上房顶。二人揭开几片瓦往仓库里看,里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春柳把绳子放下去,春桃顺着绳子溜进仓库。
春桃点亮火折,见仓库里堆满大大小小的木箱。她找了一个小点的箱子,取出撬杆刚要动手,就听见房顶上传来几声轻微的虫鸣。这是趴在屋脊上警戒的春柳在向她发信号,表示有巡逻队过来了。春桃赶紧把火折捂住,以免从窗户透出的微弱火光被巡逻队发现。巡逻队过去了,春柳学了几声耗子叫。春桃把木箱撬开,是一箱日本的王八盒子。她本来想找鲁建平用的那种盒子炮的,第一次看见王八盒子,觉得比盒子炮个儿小重量轻,更适合她和春柳使用,于是拿了两只放进口袋里,想了想,又拿了四只。把箱子盖好,她又撬开另一个小箱子,天随人愿,里面是子弹。从大小看,这种子弹应该是短枪用的,她抓起一把放进口袋中。这时春柳又发出信号,春桃捂住火折,等巡逻队过去后,她以最快的速度把子弹往口袋里塞。本来她想取半箱就行了,可是看着这么多子弹,她又舍不得剩下,于是把整整一箱子弹都装进了口袋。掂了掂,两个口袋加起来有三十多斤重。春桃把口袋拴在绳子上,轻轻拽了拽绳子,告诉春柳已经得手。春柳把口袋拉上房顶后,把绳子的另一头放下来,把春桃也拉了上去。
巡逻队又过来了,二人趴在房顶上一动不动。由于仓库比较高,从仓库下面走过的鬼子兵看不到仓库顶上的人。二人把房瓦盖好,春桃先把春柳放到地上,再把口袋放下去,最后手扒房檐跳到地上。趁着巡逻队还没过来,二人迅速翻出院墙。
没想到,大街上的鬼子巡逻队从远处走来,春柳和春桃还没走进胡同,就被鬼子发现了。
鬼子“哇哇”大叫着追过来,春柳和春桃拼命奔跑,迅速钻进胡同。
她们刚钻进胡同,就看见迎面过来一个黑影。春桃低声问:“什么人?”说着随手摸出一把飞刀,准备射出。
就听那个黑影低声说:“姑,是俺,狗剩。”
“狗剩?”春桃一愣,问道:“你来这儿干什么?”
狗剩说:“俺是来帮你们的,你们想回刘记杂货店还是想出城?”
春柳担心鬼子发现军火被偷后会全城戒严,就说:“直接出城吧。”
狗剩说:“好,你们跟着俺跑。”
狗剩说自己跑得快真不是瞎说,确实跑得很快,春柳和春桃每个背着一个十几斤重的口袋跟在他后面并不很轻松。狗剩显然对县城里的大街小巷非常熟悉,三拐两转就摆脱了追兵。他放慢脚步,喘了几口气,领着春柳、春桃继续走。
半个多小时后,他们走进一个死胡同。春柳和春桃正自诧异,狗剩说:“翻过这道墙是一个荒废的园子,从园子那边翻出去就是城墙。”
春桃问:“城墙上看得严不严?”
狗剩似乎知道春桃在想什么,说:“我们不用翻城墙,下面有个洞,我们可以钻出去。”
春桃和春柳一边一个,架着狗剩的胳膊把他举到墙头上,帮他翻过墙。里面果然是个一片荒芜的大园子,长满半人多高的荆棘和杂草,狐突鼠蹿,萤光鬼火,让人感觉瘆得慌。园子里根本就没有路,春桃点亮火折,三人艰难地在荒草中穿行。
又翻过一道墙,前面不远处就是城墙。这是县城的东南角,地势最低,全城的雨水都汇聚到这里,通过城墙上开的涵洞流到外面的护城河中。涵洞有一人多高,水势大时完全淹没在水面以下。现在正是雨季,水位比较高,只有一尺多露在水面以上。涵洞口原来装有一个铁栅栏,由于长年浸泡在水中,早已锈得不行,不知被什么人弄断了几根,形成一个缺口,可以顺利地通过一个成年男人。靠城墙十几丈远的范围内,是一片泥泞的沼泽,长满了高大的芦苇。芦苇丛中有一条水道,不知是天然形成的,还是人为弄的。
狗剩问:“姑,你们会凫水吗?”
春桃摇摇头:“不会。”
狗剩好像已经猜到这个结果,胸有成竹地说:“没事,咱们用苇子做个筏子,俺把你们渡出去。”
按照狗剩的吩咐,春柳和春桃去割芦苇,狗剩则拔了几根倒伏在水里的湿芦苇。狗剩把湿芦苇踩扁,把春柳和春桃割来的芦苇捆扎成四个半尺粗细的捆,又把四个苇捆并排连结起来,做成一个苇筏。
看着狗剩熟练的动作和杰出的作品,春桃惊异地问:“狗剩,是谁教会你这么做的。”
狗剩毫不在意地说:“这还用人教吗?俺们一群要饭的孩子没什么可玩的,净玩这个了。”
三人把苇筏推下水,狗剩把两个口袋放在上面,对春桃和春柳说:“姑,你们一边一个,抓住筏子,俺在后面推。”
春桃和春柳按照狗剩的吩咐,扶着苇筏下到水里,心里忍不住有点打鼓,毕竟这是她们第一次下水。狗剩的水性看来不错,在他的推动下,苇筏慢慢动起来。除了过铁栅栏时费了点事外,一路上都很顺利。快到城墙外了,狗剩说:“姑,俺把你们送过护城河,你们上去后就赶紧跑,俺还想把筏子藏在洞里,说不定以后还有用。藏好后,俺再去追你们。”
此时狗剩的话就是命令,春桃和春柳都无条件服从。狗剩侧耳听了听,城墙上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并没有马上出洞,而是耐心等待着。过了一会儿,城墙上有脚步声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偶尔还能看到一道手电光划过。等脚步声过去了,狗剩才推着苇筏钻出涵洞。
过了护城河,春桃和春柳爬上岸,拿起口袋,撒腿就跑。这时天已经有点朦朦亮了,如果不尽快远离城墙,就有可能被城墙上巡逻的敌人发现。二人一口气跑出去二里多地,坐在庄稼地里喘着粗气。
等了一会儿,远处传来“哗啦哗啦”的人行声,春桃直起身,看见一个黑影走过来,低声问道:“是狗剩吗?”那个黑影答道:“姑,是俺,你们在哪儿?”
春桃站起来,狗剩看到了她,赶紧跑过来。
脱离了险境,春桃这才顾得上了解情况,她问:“狗剩,你怎么会在那条胡同里等我们?”
狗剩喘了几口气说:“这两天俺一直在跟着你们,你们到处踩点儿,住在刘记杂货店,俺都知道。”
春柳和春桃双双大吃一惊,被人跟踪了两天,她们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幸亏遇到的不是坏人,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春桃又问:“你还知道什么?”
狗剩仰起脸,颇为自豪地说:“俺还知道,你们杀了三个鬼子,扒了他们的衣服,把尸体扔在白薯窖里,把东西藏在柴禾堆里,后来又进了军火库。俺还知道,你们就是飞刀大侠。”
春桃不解地问:“我们杀鬼子、进军火库,你藏在暗处看到了,知道这些并不奇怪,可你怎么知道我们是飞刀大侠呢?”
欲知狗剩是如何知道春柳和春桃是飞刀大侠的,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