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起步后没多久,俞晚宁就觉得自己身后的位置越来越窄,像是有人在孜孜不倦地朝她这边挤过来。
她本来没有多想什么,毕竟车上人太多了,磕磕碰碰也很正常。但是过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那动静一直就没消停过,并且把她站的位置压榨得越来越小。
俞晚宁被挤得有些难受,于是往旁边挪了半步,以此拉开一点距离,没想到那人似乎又跟了过来。
不会是变态吧。
俞晚宁心下一惊,下意识地转过头。
还没等她看清楚,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她转头的瞬间挡了过来,把她和身后的人隔绝开,大手不动声色地揽住了她的肩头,保护的意味很明显。
他平时脸上就总是没有什么表情,现在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眸光犀利得像是要杀人,毫不客气地盯住站在俞晚宁身后的那个中年男人。
那个中年男人身材不高还很瘦,脸颊凹下去一块,眼神总是忽闪不定,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少年的冲动和怒气都是直接写在脸上。他的目光警告意味太明显,弄得那个试图揩油的中年人一瞬有些错愕,随即又不屑地轻笑了起来,
“小小年纪学大人谈恋爱啊?”
他没能成功揩油全因为这小子挡了自己的好事,既然对方让他难堪,他也要把对方拉下水才行。
车里好奇的,八卦的,惊诧的目光,顺着他的话音,都朝这边瞥了过来。
许多不知情的群众只当是家里的孩子早恋被大人发现,很快就低低地议论了起来。
陆京珩把俞晚宁紧紧护在身后,侧头舔了舔后槽牙,笑脸迎人讥诮着反问道,
“一把年纪当街耍流氓啊?”
话音还没完全落下,他的拳头就已经朝那人抡了过去。
陆京珩这一拳头没有收力,抡得那男人一个猝不及防,脸上立刻火辣辣地刺痛一片,狼狈不堪地朝后跌坐下去。
陆京珩的话已经让旁边的人都听明白了,这人就是公交车上的咸猪手。
于是挤成沙丁鱼罐头的公交车上,居然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哗啦啦地一下子让出了一小块空地。所有人都缩手收腿,生怕碰到那人就会沾染到一丝污浊。
公交车司机也连忙刹了车,拨开人群赶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那猥琐男人狼狈地揉了揉脸,挣扎了好几下才站起来,破罐子破摔地反咬一口道,
“不就不小心碰到你了吗?你怎么动手打人!”
俞晚宁本来站在陆京珩的身后,闻声气得脸都红了,正要从他身后探出头来,又被陆京珩不容置疑地把头摁了回去。
俞晚宁:“???”
不是,摁什么头,她不要面子的吗?
她像一只炸了毛的猫咪龇牙咧嘴想跳出来,偏偏陆京珩还不让她露脸,只是不动声色地挡在她身前。
陆京珩被那男人倒打一耙也毫不在意,另一手忽地攥住中年男人的衣领,用力把他拎了起来。
他身材高大,脾气又冲,那男人的个头大概只到他唇线的位置,被他这么一提溜居然有些发怵,脚下挣扎了几下,脸上的赘肉肉眼可见地轻轻颤抖。
“你还想干什么?!”
那男人叫嚣着,却心虚地死死攥住他的手腕,生怕他再次动手。
这个年纪的男生有使不完的力,也有不顾后果的冲动。司机怕出事,连忙伸手要来拦他,
“诶,同学!有什么事好好说!”
陆京珩盯着他看了几秒,忽地松了手,丢开了手里的猥琐男人,把那人甩得一个趔趄连忙扶住身边的椅背。
他嫌脏似的拍了拍手,声音冷得像是冰刀,他牵了一下嘴角,挑衅地说,
“你他妈,下次再让我见到你,见一次打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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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个小插曲,陆京珩提前一个站就拽着俞晚宁下了车。
傍晚的津城空气依旧湿热,街边的墙面爬满了青苔,还有些人家弄了些花格种了不知名的花,在风里轻轻摇曳。
俞晚宁下了车还紧张得心跳很快,她捏住自己的书包带,跟在他身后小声说,
“陆京珩,谢谢你。”
陆京珩侧头看了她一眼,像是无事发生过一样,吊儿郎当地说,
“说谢就太生分了,还不如叫我一声哥哥。”
俞晚宁:“…”
其实就冲着他今天维护她的架势,喊他一声哥哥也不是不行。
可是这人到底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啊…对这个称呼为什么这么执着…
俞晚宁想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别人叫你哥哥啊?”
陆京珩挑了一下眉,轻哼道,
“因为长幼尊卑有序。”
神特么的长幼尊卑…
俞晚宁被他噎了一下,难以置信道,
“你除了比我大一岁之外还有什么必须尊重你的理由吗?”
陆京珩抬手就给了她一个脑瓜崩,漫不经心地说,
“还有因为你打不过我。”
俞晚宁:“…”
很有道理,但是这人真的是,太欠揍了。
本来她都已经打算忍辱负重喊他一声哥哥好了,结果他这一弹差点没把她弹得眼冒金星…
喊什么哥哥,喊giegie好不好?
俞晚宁一边不敢反抗,一边忿忿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