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成燁聽到好幾聲“別敲了，門要壞了”的聲音從門內由遠及近地透過門傳出來，說話的聲音接連響起，還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在對方開門的那一剎那間他立馬變了張臉。
換上了一副焦躁不安的表情，聲音裡帶著慌張：“妹，媽人呢？”
說著整個人就直接撲了上去，一邊趁人不注意的時候硬是擠出一把眼淚鼻涕耷拉在臉上配合著使用，另一邊跟死了人似的嘴裡大聲哭喊著：“妹，這回你可得救救哥啊。”
身上的汗臭味燻得季紅鶯一連打了好幾個乾噦，使勁掰扯著緊箍著自己脖子的胳膊，費力地扯著喉嚨朝樓上大聲叫喚：“媽，媽，你快來啊。”
“怎麼了怎麼了？”
聽到嘶聲裂肺的叫喊聲的祝桂芬急忙跑出來，站在二樓門口一看兄妹倆這情形，趕緊兩步化作三步快速地下了樓。
將季成燁一把拉開，反手就“啪”的一聲，用力地給他背上飛了一巴掌，大聲呵斥道：“瞧你把你妹妹給勒的。”
邊說邊給連連咳嗽的季紅鶯小心地拍著背順氣。
後背隱隱作痛，不過季成燁沒在乎，迅速地拉過祝桂芬給妹妹順氣的手，繼續假哭哀嚎：“媽，媽，我這回闖大禍了，您快和妹妹給我想想辦法吧。”
他的手抓得祝桂芬生疼，她第一時間卻是顧不得疼地把頭伸出大門外朝四周看了一圈，確定沒人關注她們這邊後才把門“啪”地一聲用力關上。
門關上後一把將人甩開，按了按自己生疼的手腕，看向一旁鬼哭狼嚎的兒子，皺著眉說了句：“閉嘴，別嚎了，這麼大個人了都。”
拉著已經緩過氣兒來的季紅鶯往樓上走，走到二樓門口處才看到他還待在原地一動不動，忍不住朝他吼了一嗓子：“還不給我上來！”
“到底怎麼回事？”
祝桂芬坐在沙發上，滿臉不耐煩的地看著季成燁。
季成燁一屁股坐在了她旁邊，躊躇了好一會兒才哭喪著臉對兩人開口說道：“媽，妹，我……我在外面跟人打牌，欠了好多錢。”
“不就是打個牌嗎，能欠多少錢？值得你這個樣子？真沒出息！”祝桂芬恨鐵不成鋼地數落著他。
季紅鶯在祝桂芬的另一邊坐著，也滿不在乎地幫腔：“就是啊，哥你打個牌最多也就欠個一兩百而已，再多也不過五百一千？這點兒錢你三五天不就掙回來了。”
季成燁在心裡差點冷笑出聲，低垂著頭，雙手捏成拳頭，逆著光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待她們說完後才悶悶地扔下一個深水炸彈：“我欠了人家八千塊錢。”
“什麼？”
“什麼？”
兩聲尖叫此起彼伏地響起，母女倆直接從沙發上彈起來，看著他的表情都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本來是欠了人家八千八百八十塊的，但是人家說跟我交個朋友，只讓我還他八千塊就行。”
季成燁在心底暗暗欣賞了一番兩人臉上無比震驚的表情，繼續說道：“如果我不還這錢，他們就要把我手剁掉。”
說著拉起祝桂芬的手晃了晃，“媽，我之前每個月給你和妹寄的錢，你不是說都給我存著的麼？我籠統的算了算總的寄回來的錢沒有八千也有六七千了，家裡開支也不多，肯定還剩下不少，媽你趕緊把這個錢給我拿去給人家還上一部分。”
“不行。”
“不行。”
兩聲異常整齊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響得有些刺耳。
只見祝桂芬抽回自己的手，淡漠地將臉轉向另一邊。
一旁的季紅鶯也滿臉緊張地望著她，反應過來她跟自己說了一樣話後臉上的表情才又平靜了下來。
祝桂芬用眼神無聲地安撫女兒。
季成燁假裝眼瞎沒看到面前兩人的眼神對接，充分地發揮著自己的演技，看著祝桂芬的眼裡滿是驚詫與愕然，下意識地喃喃道：“為什麼啊？”
“不為什麼，不行就是不行！”祝桂芬斬釘截鐵地回答，沒有絲毫心軟，也沒有作任何的解釋，她滿心以為自己的兒子還是會像以往一樣不需要任何理由地無條件的聽她的話。
“可是如果我不還錢，我這手就沒了啊，媽……”季成燁抱著她的腿跪坐在地上哭嚎。
指著臉上還有些淤青沒散去的眼角給她看，“媽，你看看我這眼睛就是他們打的，他們只給了我一個星期的時間，我這次回來就是為了湊錢的。”
他鼻涕眼淚一大把，全擦在了祝桂芬的褲子上，祝桂芬嫌惡的使勁抽了抽自己的腿，愣是沒抽出來。
忍著噁心摸了摸他油膩膩的頭髮，耐著性子對他說道：“成燁，媽真的沒辦法，那個錢暫時還不能動，你看看能不能找別人借點錢先還上再說。”
“媽，那你幫我找大舅二舅或者大姨二姨么姨他們借點吧。”季成燁在她話音剛落就立馬直接就著她的話茬順著杆子爬了上去。
心裡卻是冷笑了一聲，呵，不能動？怕是早就已經都動沒了吧！就算還有剩的，已經進了她們口袋的錢，哪裡還會再拿出來呢。
祝桂芬正準備偷偷換口氣兒，就被他接的話給噎住了，好半晌才訥訥地開口：“不行，你要借自己去借。”
廢話，她自己的兒子什麼吊性自己最清楚不過，她親自去借的錢，到時候要是還不上，人家還不得直接找上她。
這話一齣口，季成燁直接就炸了。
鬆開祝桂芬的腿立馬從地上一下子利落地爬起來，衝著她就開噴：“媽你不是不知道咱家那些親戚沒一個人願意搭理我的，借錢就更別說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們這是要逼死我啊。”
季成燁的口水四處飛濺，杵在一旁當隱形人幹看了好一陣的季紅鶯忍不住站了出來，氣鼓鼓地插了句嘴：“哥，你對媽啥態度啊？能不能好好說話啊？”
季成燁這時候還懶得搭理她，在她話還沒說完，就又馬上跪在了祝桂芬面前，眼眶通紅，望著她，滿眼都是快溢出來的哀求之色：“媽你就忍心看你兒子我到時候變成殘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