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蕭時衍臉上的表情可謂是精彩紛呈。
老太監見到救星來了，哭哭啼啼地跑過來跪下：“陛下啊——貴人非得讀這本書，老奴是攔也攔不住啊！”
按理說這書合該列為禁書之中被銷燬，能夠出現在這兒，估摸著是哪個前朝皇帝偷偷塞進去的。
蕭時衍伸手抽過凝霜手上的書，隨意翻過幾頁——沒有插圖。
連書的封面也是正正經經的。
倒真瞧不出來，是一本淫書……
“愛妃可知道這書上寫了什麼？”蕭時衍玩味的目光落在凝霜身上。
凝霜身子一僵，眼神亂瞟，心虛地道：“嬪妾哪裡認得上頭的字。”
“此書名為——天地陰陽交.歡大樂賦。”蕭時衍磁沉著嗓音，為她解釋。
光是聽到那個“交.歡”就讓人感覺極不正經。
“美人乃脫羅裙，解繡袴，頰似花圍，腰如束素……[1]”
男人還壞心眼地念了其中一段，凝霜登時感覺耳根發燙，被羞得個外酥裡嫩。
“嬪、嬪妾不伺候陛下了。”女子含淚帶嗔地瞪了他一眼，像棵無意被人觸碰到敏感之處的含羞草，迅速將葉子合攏，但跑得卻是比兔子還快。
看著她倉皇離去的背影，蕭時衍忍不住笑出聲。
聽見皇帝愉悅的笑聲，劉公公擦了擦汗，疲憊道：“這霜貴人不識字還真是令人頭疼，嚇死老奴了！”
“別真以為人家不識字了。”蕭時衍收回目光，“她就是故意逗你，你也還真著了道。”
劉成：……
劉公公一臉苦相，讓他一個太監去唸那種書……霜貴人也太……
“去多找幾個宮人，再把這御書房查一查。”蕭時衍下命令，“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漏網之魚。”
……
青蘿等人在御書房外候著，見自家主子通紅著臉跑出來。
幾人心想著：怎麼這麼快。又立即上前扶住她。
“主子，我們現在是回宮？”青蘿問。
凝霜還驚魂未定，捂住在胸脯之下亂跳的心臟，重重點頭。
回到拾翠宮，仍是感覺全身發燙，凝霜轉頭對青蘿道：“青蘿，可否去小廚房看看今日的蓮子酥酪做好沒有，這天氣著實有些熱了。”
流氓，蕭時衍就是流氓！
“是。”
待青蘿走後，烏雅給她扇風，去探查河水的烏雲回來，匆匆稟報：“主子，那河水的確是通宮外的，飛鴻宮離宮沿近，奴婢沒多久便尋到出入的地方，那處有一張大網攔著，偶有侍衛在此巡邏。”
“那網的孔洞有多大？”凝霜問道。
“約竹子般大。”
見她突然詢問這個，烏雅道：“主子可是有了什麼新消息？”
凝霜喝了一杯茶水，慢慢平復心情。
風箏傳信太過顯眼，用過一次後就不能再用了，必須得尋到新的方法。
此去御書房，也算不得沒有收穫。
“柔然與大堰準備結盟。”凝霜道。
烏雲兩姐妹吃了一驚。
北羌與北狄處於兩國之間，大堰商人如若需要前往柔然，必須先穿過北羌或是北狄。
偏生柔然貴族喜好大堰的絲織物與瓷器，大堰人又尤愛柔然的珍珠。
於是北羌藉著地理優勢，哄抬物價，幹起倒賣的行當。
北羌王族也有不少人涉獵，足以證明這差事是有多肥。
如今蕭時衍想要結盟，修建通商口岸，無疑是要斷北羌的財路。
“此消息若是傳回北羌，大王必然是要我們破壞兩國友好。”烏雲憂心忡忡道，她們幾個深宮弱女子，哪能辦得成這種大事。
烏雅皺眉：“為國分憂，本就是我們分內之事。”
凝霜沉思片刻，“若兩國結盟，長久下來於大堰來說也不全是好處。”
別看北羌與北狄恰巧橫在兩個大國之間，阻礙兩國互相往來，也偏就是橫在兩國之間，才給大堰起到緩衝作用。
如果有朝一日遠親變為近鄰，邊境定然是戰爭不斷，民不聊生。
不過這時候的北羌早就被滅了。
“罷了，我只是個傳消息的。”凝霜面無表情道，北羌滅不滅的關她什麼事，“把消息傳出去，看北羌如何決定吧。”
今夜皇上獨寢。
次日一早，凝霜又來飛鴻宮拜會。
呼蘭荼被擾清夢，一臉不快地從裡頭走出：“你怎麼又來了。”
昨天不是已經拜見過了嗎？
“我昨日在一本書上瞧見了竹筒飯的做法，甚是覺得嘴饞。”凝霜笑著解釋道，“恰好昨天來時看見姐姐這裡有竹子，所以厚著臉前來討要。”
呼蘭荼擰眉：“你那邊沒有竹子，非要來我這裡做？”
凝霜搖搖頭，“還真沒有。”
“不過我早就聽人說過了，米飯放入竹筒之內，加上各種鮮美的佐料相配，再放於火上烘烤。打開竹筒時，米飯粒粒都吸飽汁水，肉質鮮美，蔬菜香甜，摻雜了竹子的清香……”
呼蘭荼聽得也餓了。
“你可以在這兒做。”本來早上就還沒吃東西，呼蘭荼與她談條件，“但是我也要吃！”
凝霜唇角綻出一抹笑，“自是不會少了姐姐的那份。”
目的達成，凝霜立即喚來宮人伐竹，呼蘭荼又進內殿洗漱完出來，見凝霜已經瞧上了一個男子手臂大小粗壯的竹子。
宮人將其砍倒，看到裡面情景時，不由嚇得往後退。
這節竹子裡竟生滿白花花的蟲子！
而且都活著，一直在蠕動。
呼蘭荼上前嫌惡地用砍刀撥弄一番，問凝霜：“這些是什麼？”
凝霜言簡意賅道：“竹蟲，能吃，炸完酥香，特別好吃，”
聽完呼蘭荼就喊宮人把竹蟲收集起來，送去小廚房。
在場宮人多多少少被北部女子的彪悍給震驚到。
但是生了竹蟲的竹子是不能用了。
凝霜又讓人砍了一棵新鮮的來，將竹子砍成一節一節，留下能夠用上的竹子，其餘都落入的水中。
將竹筒洗淨，刷上油，準備好的米飯與食材放到竹筒裡。
宮人又升起火，凝霜將封口用竹葉封上，把竹筒放往火中。
呼蘭荼的注意力全在竹筒飯上。
烏雲留在這兒替她盯著，凝霜則走到岸邊，拿出了密信，塞到準備好的竹筒之中。
“你在幹什麼？”
聽見聲音，凝霜手一抖，轉頭看見呼蘭荼站在自己身後。
她身旁的烏雲一臉焦急，瘋狂給凝霜使眼色。
[1]白行簡《大樂賦》，咳，建議去百度搜原文（頂蓋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