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柔的聲音尖細，字字鏗鏘，便是連嫵媚的臉上都滿是認真。
若是旁的不知曉情況之人看了，還以為雲柔是主子派來的呢。
念窈步子一頓，眼神卻漸漸冷了。
她的包袱之中只有衣裳，可衣裳也分裡外衣。
若是讓雲柔將較為私密的裡衣都翻出來，那她的名聲便都毀了。
她只知曉雲柔惡毒，卻沒想到，她竟然咄咄逼人到這份上。
只是念窈不願理她。
今日既然是太后親自開口，叫她去佛堂避一避，那定然是有她的道理。
她不願意辜負太后的苦心，將這件事鬧大來。
她提了步子便往外走，似乎沒有聽見雲柔的話似。
雲柔見她往前走，顯然是沒將自己放在眼裡。
她咬了咬牙，衝上前去一把拽住念窈的包袱。
“你是耳朵聾了沒聽見我的話麼？”
念窈被她扯得一踉蹌，險些摔倒在地。
她不願將這件事鬧大，但並不代表，她就樂意受人欺負。
念窈轉過頭來看向她，眼裡萃著寒霜。
“鬆開。”
她話語之中帶了一份厲色。
這段時日，除去同安嬤嬤學習規矩，卻還學了一個她意想不到的。
便是——馭下。
雲柔聽著念窈聲音之中的冷意，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薄薄的雪落在唸窈的長睫上，她掃了一眼雲柔。
雲柔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只是她回過神來後，眼底就帶了幾分屈辱。
她身後站著平日裡擁護著自己的小姐妹們，如今若她被念窈單單開口便被嚇住，那往後這面子往哪裡擱。
她咬緊牙關，走上前去一把扯下念窈的包袱。
“既然不想讓我們查你的包袱。”她冷哼了一聲：“那好，冬日衣裳厚，誰知道你有沒有藏東西在身上。”
雲柔看了一眼自己身後的宮女們：“姐妹們，一起把她衣裳給扒了，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手腳乾不乾淨！”
雲柔這番話著實是有些大膽了，她身後的宮女互相看了一眼，並沒有立馬開始有動作。
念窈目光落在雲柔身上，又掃了一圈站在臺階上的宮女們。
“蠢笨如豬。”
她聲音偏冷，諷刺意味十足。
雲柔一聽便知曉，她是在罵自己。
她眼睛都紅了，指著念窈：“你你你！”
念窈長睫一掃：“且不說不知是她們攛掇你來對付我，還是你自己的想法。”
她稍稍一頓，抬眸，眸色之中都是嘲弄。
“可你看看她們，哪一個是想幫你搭把手的。不過是想將你推出來之後，連你帶我一併除了。一箭雙鵰，這般好的事可不是日日都有。”
雲柔看著念窈，聽她慢條斯理地開口。
打了個冷顫，她似乎不認得面前這個人了似的。
伶牙俐齒，絲毫沒有先前怯懦至極的模樣。
只是念窈又將眸垂了下來，細白脖頸露在雲柔的眼底，她眸光流轉之間，又恢復了先前的模樣。
膽小而無心機。
雲柔感覺她似乎有些看不清面前的人了，只覺得看向念窈時候，似隔了層層雲霧一般，叫人眼花繚亂。
念窈的話一齣，站在臺階的幾位宮女對視了一眼。
個子小巧的宮女走上前來，一下便挽住了雲柔的胳膊。
“雲柔姐姐，你別聽她胡說！我們姐妹們可都在這兒呢，若是我們方才害怕，叫你一人來便成了。”
她眼珠子咕嚕轉了：“況且，來嘲諷她也不是咱們的主意呀，不都是雲柔姐姐您說的嘛，如今咱們姐妹仗義，才在這兒陪著姐姐的，可莫要叫我們失望才是。”
開口的這丫頭伶牙俐齒，方才有些被念窈說動了的雲柔，瞬間又看向了念窈。
“不錯，若是她們當真不想搭把手，方才又怎麼會過來？”
雲柔上上下下掃了念窈一眼：“只是你如今還在這伶牙俐齒，卻早不知，自己已經被主子給厭棄了。”
她聲音提大了一些：“被主子所厭棄的奴婢，便是咱們今日欺負了，那又怎樣？況且，上回沒有逮住你偷盜，這一回，我倒是要查查你究竟有沒有。”
雲柔的動作極快，便是她話音剛落，便上前去扯了念窈的衣裳。
念窈尚未反應過來，便感覺自己脖頸處鑽心的疼，就連衣裳也險些被她扯開。
瑩瑩如玉的鎖骨露了出來，念窈側頭，用烏髮遮掩住，平添了幾分破碎感。
她肌膚冷若白瓷，光影斑駁，她身量單薄，被宮服半掩住，垂在身側的手腕纖細脆弱得厲害，似是稍稍用大些力氣，便能將她折斷。
念窈抬眸看她，眼角微紅，嘴唇發白，眸中迸發出濃濃的屈辱。
而不遠處，一道身影立在宮道轉角處，看著面前的這一幅場景，眸色幽暗。
裴今衍手裡捏著玉貔貅，靜靜地看著那一抹單薄至極的身影。
可他不自覺地流露出的低壓，叫一旁伺候的小太監都佝僂著身子。
在這冬日裡忍不住地擦著額間的汗。
“殿下，奴才上前去懲治懲治這些目中無人的奴才，竟然如此大膽，在壽寧宮面前膽敢欺負人！”
小太監說完後，便瞧見裴今衍唇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稍縱即逝。
再看過去，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清冷模樣。
他將掛在腰間的玉貔貅一收，淡淡掃了一眼：“不必。”
他對這宮女有點印象，蔥白的指節，盈盈一握的細腰，以及那顫抖著卻倔強的眼神。
裴今衍眼中閃過一抹興趣。
“孤想看看，她會如何反擊。”
小太監聽著裴今衍的話，眼睛一眨。
轉眸看向念窈時候，眼裡卻帶著微弱的狂熱。
自家主子如今已近雙十！卻連個通房丫鬟都沒有！
這宮女竟然能得殿下的青眼。
小太監眼睛微微一轉。
既然是殿下看上的人，那他也知曉該如何處理了。
小太監努力地壓制著唇角的笑意：“是，主子。”
裴今衍如今眼裡只有那脆弱易碎的身影，便是小太監在一旁偷笑著都沒有注意。
不多時，他們便聽見了清脆的一巴掌。
“你！念窈，你又敢打我，我跟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