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柔捂著自己發疼的臉,看向念窈時候,滿眼的不可置信。
她身旁這麼多人,念窈竟然還敢動手打她?
念窈往前一步,對著雲柔的眼睛。
“太后娘娘沒有口諭,便說明我還是這壽寧宮的大宮女,你以下犯上屢教不改,甚至還敢動手傷人。”
念窈說的時候,便感覺自己脖頸處有絲絲縷縷的疼,她將視線落在雲柔留長的指甲上,在指尖發現了些許的紅。
她抬起頭來:“我為何打不得?”
雲柔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竟然無法辯駁!
便是太后娘娘如今厭棄了她,將她送去佛堂之中。可的的確確並沒有將她一等宮女的名號褫奪。
她方才還聽了一嘴,說是念窈以前的屋子誰都不準動,如今,都落了鎖呢。
念窈抬手,雲柔下意識往後一躲。
便是連念窈都稍稍僵在原地,面容複雜地看著雲柔。
她只不過想將自己的衣裳整理好罷了。
便是雲柔都覺得她這般似乎有些丟臉,面色緋紅,直鑽入脖頸裡。
可雲柔不服,如今她這般大張旗鼓的來了,若是被念窈這三言兩語給嚇回去了,那豈不是。
只是,雲柔眸子一轉,將目光落在了身側那頗為矮小的宮女身上。
“你姐姐可是太后身前的第一大丫鬟,除了安嬤嬤,太后最為信任她。”
小宮女聽著雲柔這奉承的話,脊背都不自覺地挺直了。
“只是,若是叫念窈如今踩著咱們的臉面過去,那便是踩了你姐姐的臉面。可必不能叫她好過!”
小宮女被攛掇得耳尖紅紅,可身旁這麼多與她平日裡交好的姐妹看著。
她咬了咬牙,閉上眼睛撞了上去,想將人推倒摁在地上撕她衣服。
可還沒有等她有動作,便是一陣尖利,卻滿含威嚴的聲音響起。
“太子殿下在這,你們這是做什麼?”
念窈原本心中還有對策對付這個稚嫩的小丫頭,可聽見那聲音,心中頓時心煩意亂,便是連那小宮女已經衝上來了都沒注意到。
被推得往後退了幾步,堪堪扶住了什麼東西,才叫她沒有跌倒。
念窈手裡捏了捏,只覺得這道牆怪軟的。
可下一刻,她寒毛豎立。
“你在對孤做什麼?”
念窈低下頭來,她這時候才發覺,自己竟然大膽到直接抓住了太子殿下的手腕!
念窈急忙鬆開手,後退兩步跪在地上。
“奴婢給殿下請安,方才情急,著實不是有意的。”
她急得眼眶通紅,完全沒有方才一個人應對著五六人時候的膽量。
念窈可沒有忘記先前聽到的那個謠言,便是爬床還沒有碰到太子的衣角,便被砍斷了一隻手。
念窈只覺得自己方才握住裴今衍的那一隻手空蕩冰涼的,似乎下一刻便不存在了。
可裴今衍卻低垂下睫,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的手腕。
方才被女子觸碰到的那一處地方,熱得灼人。
女子身上傳來的幽然香氣,也瘋了似往他鼻子鑽。
裴今衍反應過來後,便皺著眉頭。
掃了一眼如鵪鶉一般低著腦袋,身子發顫的念窈。
雲柔見念窈怕是得了太子殿下的厭煩,她眸裡閃過一絲欣喜。
矯揉造作地走上前去,掐著嗓子給裴今衍請安。
“奴婢柔兒,給太子殿下請安。”
她請完安之後,還看了一眼跪在一旁臉色煞白的念窈。
“這婢子衝撞您了著實該死,只是請殿下看在奴婢的份上,看在壽寧宮的份上,饒她一命吧。”
阻擋了自己的視線,裴今衍的心情算不得好,他看著臉上紅撲撲的,眼睛亂轉的雲柔。
“你是何人?竟然讓孤看你的面子?”
裴今衍不願同她多說,收回目光。
“這個拉下去送到慎刑司,其餘幾個都二十板子。”
他交代下去,喚了句:“李福泉,現在便將她們都拉下去,之後孤自會和皇祖母親自解釋。”
雲柔聽著自己要被杖責二十,臉色都白了。
這刑罰可不輕,若是打重一些,一雙腿都可能廢了。
可是…
雲柔瞥了一眼身側,幾乎要倒在地上的念窈,她卻還是咬著唇瓣堅挺著跪在地上,可整個人脆弱易碎得像個被折了翅的蝶。
她心中閃過一抹欣喜。
她到時候能讓行刑之人稍微輕一些,不過是躺十幾日的事。
可念窈竟然被太子殿下親自開口送去慎刑司,那怕是別想活著回來了。
雲柔看著念窈那惶恐至極,卻還是姝色無雙的臉。
心中不由解氣了。
念窈死死咬著下唇,鐵鏽味盈滿了整個口腔。
她忍不住地顫抖。
方才太子殿下那一句話,便已經定了她的結局。
還是慎刑司麼?
念窈心中苦笑著,看來,該來的終究是逃不過。
她緩緩闔上眼,淚珠如串滴落,砸在了青石地面上。
耳邊是侍衛小跑著上來的聲音,他動作粗魯,想從地上將念窈拉起時。
念窈如同斷了線的風箏,輕而易舉地被拉著站了起來,可胳膊處傳來鐵箍般疼痛,卻叫念窈心中湧現出無限酸楚。
她心慢慢沉下來,接受了這般結局。
可下一刻,李福泉斥了句。
“混賬!誰說是這位姑娘的!”
念窈滿腔的情緒卡住,已經斑駁的唇瓣微動,不可置信的抬頭。
落入裴今衍的眼裡,入目的便是如同小鹿一般純真至極的眼神。
帶了幾絲怯懦,柔軟的不可思議。
只是如今臉上髒兮兮的,還掛著淚珠。
叫人想粗魯地拭去,用最為纏綿的方式,止住她的淚與恐懼。
於是,便是先前沒有打算說話的裴今衍,也罕見開口。
“孤說的,是這位。”
他伸手一指,便是方才險些將念窈推在地上的小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