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何氏拧着一张脸问,好像会做饭也是欠了她似的。
沈青一扬眉,“我何时说过不会?”
说着,手中也不停歇,将兔肉块快速地焯水沥干后,下入油锅,和葱段蒜末一起爆香。
葱和蒜是地里种的,不值钱。
只这一会儿的功夫,肉香就弥漫在了顾家破败的小院儿里。
顾何氏直勾勾地盯着锅里的肉,直吸鼻子,完全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半晌回不过神来。
沈青做天师之前,自己一人清修了十来年,这些生活技能早就炉火纯青。
她动作利索地翻动锅铲,直至肉块表面焦脆。
随后倒入豆酱、豉油和自家酿的米酒,加水焖煮一刻钟。
这道闷烧野兔肉就算成了。
三人痛快地吃了一顿晚饭,席上顾何氏也不再挑刺,只顾着低头吃饭。
“你是不怕那火刑的。”
吃完饭,二人回屋时,顾寒修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沈青一愣,道,“我自然是不怕。”
“那是为何?”
沈青暗笑,知道这人终于憋不住了,想问问她为什么有这些变化,当下起了一点玩心。
“从前是我不对,现如今我想改了,相公可给我这个机会?”
顾寒修闻言,那刚刚缓和了一些的神情,立马又冻结成了万年寒冰。
“我说了,你有这心就好,以后不必这样称呼。”
“逗你玩的,成天板着个脸,多无趣呀。”
沈青看他又认真起来,摇了摇头,自顾自铺床准备睡觉。
从前顾寒修便没有碰过原主一根指头,两人虽是同屋住着,却是顾寒修打地铺,把卧榻让给了沈青。
如今沈青也没打算跟他谦让,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
天已黑透了,屋里点上了蜡烛。
顾寒修节俭,那烛火只有黄豆般大小,照得一室昏黄。
他捧着书读,修长的倒影在墙上斑驳。
沈青就漫不经心看着他那俊朗的侧影,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到了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但沈青却听着院墙外人声嘈杂,还伴着唢呐奏乐之声。
这才五更天,外头在做什么?
沈青起了身,屋内已经不见顾寒修的身影。
她也打水洗漱,忍不住好奇,推开院门瞧了一瞧。
红衣红轿,一队人正路过顾家门口,向着村外的方向走去。
“大嫂子,这是谁家,怎么在这大清早的娶亲?”
沈青纳罕,随口向身边的妇人问道。
“你十指不沾阳春水,自然是不知道,咱们这一带的人,纳妾侍进门那都是要赶在天亮以前的,要不然不合规矩。”
旁边的妇人一看是沈青,嫌弃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但还是告诉了她。
“哦,原来是纳妾。”
沈青就当看不见她的眼神,应了一声准备关门回屋。
“可不是,那赵晓清还真成了张家的小妾了,真是丢人。”
那妇人补了一句。
赵晓清?
沈青没想到那轿子里坐的竟然是赵晓清,昨晚她还被张家人打得半死不活,今个儿清早怎么就被抬进家去了?
那赵晓清的面相,沈青也仔细看过,鼻梁紧促露骨,下巴尖细,眼大却神不清明。
这是十分福薄的相,且多半是个短命鬼,她按说是不能遂了这心愿,嫁到富人家去的。
但这疑惑也只一瞬,沈青就想明白了。
那张家是个什么地方?现已有了七八个妾侍,正室更不是个省油的灯。
不知道赵晓清使了什么法子说服了张家,但这一番进张家,恐怕是凶险重重,还不如在家中清贫着。
“妹子,听我家男人说,你昨天帮着家里干活儿了?你年纪小,知错能改我们都不嫌你,跟嫂子说说,这赵晓清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