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烨笑了笑:“好了,黄巾贼已退,打起火把来吧。”
无数援兵之中顿时举起了十几个火把,孙昌勉强打起精神,顿时面色大变。
原来这所谓的“援兵”手里拿的不是耙子就是叉子,一个个身穿布衣,哪里是什么援兵,就是一群不能守城的老弱而已。
刘烨朗声道:“黄巾贼人多势众,不过夜晚之中不辨敌我,历城之中有两万人丁,那便是两万精兵!”
孙昌难以置信的看着刘烨:我的老天,这还是那个游手好闲,逞凶斗狠的游侠儿刘玉卿么?
孙昌缓缓吸几口气,平复了心情:“刘玉卿,今日汝不但救了某的性命,还保全了历城上万父老,回去后定会向县令为你请功。”
刘烨微微拱手:“多谢孙县尉。”
孙昌摆摆手,周围几个亲随簇拥上来,把他从城头上扶了下去,而武德那兴奋的声音传了过来。
“大兄!北城头的黄巾贼退却了。”
刘烨转过身来,武德面色兴奋,身上的皮甲却破了一个洞,刘烨二话不说撕下布条要为他包扎,武德感动道:“没事儿,就是让一个贼兵扎了一下,不碍事的。”
刘烨等到给他包扎完了伤口之后,这才面带忧虑道:“今晚大伙儿伤亡了多少人?”
武德面色一怔,背后却有个声音道:“刘大兄,大伙儿死了二十个,伤了接近六十个,重伤怕是挺不过去的有十几个,咱们还剩下两百七十多可战之士。”
一人从武德身后走了出来,对刘烨低头行礼,抬起头来一看,颌下一缕短须,面相白净,看上去有几分书生气。
刘烨来了兴趣,武德虽然和自己亲近,但是为人大大咧咧的,虽然能够按照嘱咐行事,但是不懂得变通,倒是这个小子,能够记住人员伤亡,倒是个人才。
“你,叫什么?”
白脸那人微笑:“在下赵等,愿随大兄杀贼。”
刘烨哈哈一笑,双手分别揽住了武德和赵等:“有你们两人助我,区区黄巾贼何足道哉!”
而在县衙中,宋和没想到黄巾贼会在晚上攻城,因此忙着安排人手料理伤员,收拾军械,听着典吏宋玉汇报的数字,眉头又皱了起来。
“孙昌呢?怎么不见他?”
“大概是正在善后,东冠兄不必着急。”
宋玉话音刚落,孙昌面无血色的踏进了县衙:“县尊安好?”
宋和看到孙昌肩头的伤口,顿时一愣,站起来走了上去:“你受伤了?”
孙昌摆摆手:“县尊,如今正当用人之际,可速速提拔刘玉卿!”孙昌将刘烨如何神勇,调动城中百姓冒充汉军的事情尽数告诉了宋和。
“哦?这刘玉卿还会用兵之道?百年前上党太守廉范正是以百姓冒充大军吓退了数万匈奴铁骑。”宋和饱读史书,对于这一节自然十分清楚。
孙昌点点头,面色郑重:“刘玉卿有斩将夺旗之勇,奇谋破敌之智,有古之名将风范,历城若要防住黄巾贼,非刘玉卿不可!”
宋和嗯了一声,重新坐了回去,面色郑重,眉头几次舒展后,目光看向孙昌:“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可命刘烨为军侯!执掌历城兵权,黄巾贼虽众,不足为虑也。”孙昌信誓旦旦的保举刘烨,而宋和点点头:“恩恩,不过…”
“军侯之位事关重大,不可轻与,刘玉卿年纪轻轻已是队率,不如以金银奖赏今夜守城之功,日后若能退敌,再加军侯之位如何?”一旁的典吏宋玉见到宋和一副为难的模样,眼珠转了转,当即进言道。
宋和面色一喜:“此议甚好,就按汝言所说。”
孙昌叹了一口气,不过他毕竟是个县尉,官职升赏还是要听宋和的话。
…
第二天,初升的日头洒出万道金光,照耀在了血迹斑驳的历城墙头上,一杆杆抛掷于地的长矛,环首刀,染着血的残破旗帜无不彰显着昨晚那场夜袭的惨烈。而在城头之下则是堆积着不少的尸体,有的头扎黄巾,有的穿着皮甲,再也醒不过来。
日头升起,对于历城人来说,该睁眼了,不过这个时候却意味着另一种含义,那就是黄巾贼,又要攻城了。
刘烨伏在城头孔洞之间,观望着黄巾军的阵势,只见得除了北墙之外,其余三面墙头都被团团围困,三面城墙之外摆成了三个巨大的方阵,成千上万黄巾贼摩肩擦踵的挤在一起,虽然看上去并不整齐。
不过随着一阵微风吹来,黄色的头巾迎风飘扬,城头之外仿佛迎来了三面黄色的怒涛。反观历城之内,经过一日一夜的激战,丁壮由三千之众锐减为不到两千,五百汉卒更是只剩下三百人,双方的人数比已经达到了十比一以上。
“围三阙一,看来贼将倒也是个知兵的人物。”刘烨扶住城头,围三阙一乃是最常见的攻城之法,如果四面城墙全部都围困起来,不留下出口,那么城中守军明知突围无望就会拼死守城,反而留下一面城墙不攻打,就能够消除守军的死战之志。
一片寒风凛冽之中,东城墙头面对的黄巾军万人方阵中,上万黄巾军忽然之间好似波分浪裂开辟出了一条通道,一匹健马驮着一员腰间插剑,头戴铁盔的黄巾将领信步而出,周围环绕着十余骑,看来是个黄巾贼中大有来头的人物。
十余骑策马而出,离着城头两百多步的距离停了下来,中间被群星拱月的一骑朗声道:“某乃青州渠帅周骏,昨日攻城手下留情,不愿意伤了历城父老,若是尔等开城投降,跟着大贤良师推翻朝廷,大伙儿人人有田种,人人有饭吃,岂不美哉?”
城头上的武德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对着刘烨道:“大兄,这厮当真巧言舌辩,明明自己受了大兄一箭又丢下了数千具尸体,却说自己手下留情。”
刘烨微微一笑,站了起来。
“尔等从贼,烧杀抢掠,某等保境安民,敢来搬弄是非,欺我剑不利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