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姝侧头,顺着女儿的心声去瞧,果真在人群中看到胡初柔主仆二人。
此处是主街,围观瞧热闹的人极多,乔装打扮隐藏在其中,确实不易被发现。
可惜,伪装的火候不够火候,相熟之人一瞧,便能轻易认出。
确认这是个局,云姝无心理会,她收回视线,淡淡道:“翠容,驾车,去将军府。”
翠容不疑有他,当即转身上车架马掉头。
心中感慨,还是云十六这种机灵的好,看到她们离开,也会自己办好差。不像他哥云一,是个榆木疙瘩,要细细嘱咐。
时刻盯着云姝,等着看一出“云姝假慈悲救少年,少年当街为母报仇”好戏的胡初柔,见云姝掉头便走,神情瞬时呆滞。
她错愕又愤恨,低声咒骂:“没用的东西!”白费她一副价值千金的吊命好药!
本以为是个命硬的,能克死云姝。不成想,进了深山老林,还能有命出来的人,对上云姝也毫无胜算!
胡初柔愤愤转身离开,心中不甘,女画师的儿子就这样废了!?
按云姝以往的性情,她该把这少年抬上马车才对。怎么偏偏这次,掉头就走?
胡初柔恨极,双拳紧握,指甲陷进肉里都不自知。
不,就算不能杀了云姝,她也要把少年的死,安在云姝头上。她要让云姝自顾不暇,无法分心去救禾景行!
胡初柔心中想定,停下脚步,低声道:“春嬷嬷,派人去收尸,再找个状师,给京兆尹递状纸。”
春嬷嬷应声,转身去找人,随意侧眼扫向少年那处。怎料,只看见染着血污的空地,少年却不见踪影!
她神色一变,拨开人群挤到前面,左右上下细看,半片衣角都未寻见!
人呢!?
走远的马车内。
禾桃躺在娘亲怀中,细细打量这个满身伤痕的少年。
【他就是,吉。】
早上的测运,今日逢凶化吉。凶,是爹爹受刑。吉,自然是这位母亲苦寻的证人。
禾桃方才收回神力时,见地上少年气息微弱,身上又多是清气。随手将最后一丝神力,送入他的体内。
哪儿想,神力被吸收后,她便瞧见,代表吉运的微微金光闪烁。
然而不等她想办法提醒,翠容姐姐忽而身形一动,将少年带上了马车。
禾桃不解,人也困极,全凭想探寻真相的心撑着眼皮,【娘亲猜到,他是女画师的儿子了吗?】
云姝眉梢微动,心中讶然,胡初柔真是送了她份大礼!但她让翠容捡回这个咽气的少年,一半是善心,一半是想恶心二房。
抬脚轻轻从少年袖中踢出一把短刃,云姝好笑地踢到马车外,就凭这,想杀了她?
短刃滑过门缝,恰巧停在翠容手边,翠容默契地接住,收进袖中。
接着她又恨又气道:“夫人,奴婢半夜把他挂到二房屋里去!吓死他们!”
【好主意!不过……】
【翠容姐姐都不怀疑,是别人做的吗?】
几乎是同时,云姝也问了翠容同样的话。
翠容愤愤道:“旁人都以为您在家坐月子。能得知我们出门的,自然是府内人。”
云姝认同地点头,不过她还有个疑问,“这么显而易见的事,二房为何还要做?”
最近发生的几件事,二房都十分迫切,甚至不惜撕破脸,也不在细细谋划。
翠容想了会儿,“发癫症了?”颠公、颠婆。
【唔……】
禾桃混沌的小脑瓜也跟着想,想不出个所以然,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模模糊糊,听到耳边响起外祖母的声音。
“好,就先把这少年放在府内,娘会看好他。”
“也是奇了,吃了猛药,竟没死。”
感到娘亲拍了拍自己,禾桃蹭了蹭脸,顺着睡意继续缓缓入睡,耳边的声音越飘越远。
“摄政王虽心狠手辣、不讲情面,但我听闻,他对郡主十分宠爱。”
“女儿知道了,多谢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