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顾府掌灯。
书斋中亦是烛火明亮,明窗通透,将斋内的灯火与廊灯相互映衬,交织出一片熙和。
斋内暖炉燃得旺,地板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绒毯,即使窗牖微敞,里头也依旧是暖堂堂的。
孟筠枝仍旧是一身素白的衣裙,婉婉落坐于古琴之前。
清雅绮丽,身姿如玉,长发及腰。
古琴琴弦在烛火映衬下泛着银光,少女柔荑微置,端的是堪堪要抚琴的姿势。
只是这手,却迟迟没有落下去。
直到——
香草疾步从廊道过来,入了书斋,轻声道,“小姐,大人回来了。”
孟筠枝眸底一喜,垂眸落在古琴之上。
须臾,有悠扬琴声自书斋中传出。
正抬步迈过月门的顾凛忱脚步一顿,随即大步入内。
明亮的书斋之中,少女婀娜多姿,端坐于内。
眼睫低垂,纤指在琴弦上跳跃轻抚,眉眼间多了几分认真与清冷。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顾凛忱的心跳像是被她掌控住一般,随着纤指的轻拨慢挑,忽急忽重地跳动。
世有佳人,夫复何求。
一曲《归去来辞》曲落,男人已经来到书斋内,高大的身影挡去了些许光亮,灼灼目光落在她身上。
孟筠枝低垂着眉眼,没有开口,书斋之中一时有些安静。
只有簌簌风声传入内。
须臾。
少女柔柔起身,来到他面前。
斋内铺着地毯,她未着绣花鞋,白皙小巧的足藏于足袜之中,踩在绒毯之上,没有半点声响。
孟筠枝的身量在女子中已经不算矮,可眼前的男人太高,两人这般面对面站着,她亦只是到他胸前而已。
顾凛忱刚从外回来,墨色披风尚未解下,冷沉俊脸被烛火映照,倒是少了些许凌厉,只是这过分高的身量,仍是极有压迫感。
孟筠枝抬手搭在他肩上,沿着缂丝披风的纹路一路轻轻抚过,纤指落于结扣上。
桃花眸微撩,眼底波光流转,“大人~”
顾凛忱仍旧不动。
气势沉沉,幽幽眸光落在她脸上,等着她的下一步。
二人目光相触,孟筠枝自是读懂了他眼里的意思,耳尖偷偷泛起了红。
她手指轻勾,披风结扣便松了开来。
没了束缚,披风瞬间掉落在绒毯上,堆积在二人脚边。
她复又往前进了小半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双手环着他紧劲的腰,绕至腰后,欲解他的腰封。
却不成想,手还没摸到腰封扣眼,就被人一把攥住。
顾凛忱眉目微敛,睨着她的黑眸里晦暗不明,“想在这儿?”
孟筠枝如遭雷击,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抬眸看向周围。
这是在书斋啊…
她一整张小脸红透,磕巴着否认,“…不是…”
抚琴结束,勾引的气氛太好,她差点就…
书斋四周皆是明窗,适才为了方便能让他一过月门就发现她,她特意让香巧和香草将幔帐全都钩起,就连八角门的竹帘,也都被收起。
现下这一处,除了周围刚发新芽的枝木之外,可以说是没有任何遮挡物。
她红着脸欲收回手,可那截皓腕已经被人紧紧攥住。
“大人,回房吧?”
顾凛忱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握着她的手继续环在自己腰上,“不是想在这儿?那便如你所愿。”
话落,另一只手抬高她的下巴,噙住她唇舌吻了下来。
孟筠枝被他的话吓得整个人都要灵魂出窍,不肯配合地挣扎着。
“唔…”
“…唔…”
他的吻一如既往,同他这个人一般,强势又狠绝,扫荡着她唇腔中的每一寸。
孟筠枝精致小脸涨得通红,不知是因为以为他要在这儿行事的羞愤,还是因为被他吻得缺氧。
晕晕乎乎间,她丝毫没有注意到,男人的手始终规规矩矩地搭在她腰间,克制地没有胡来。
直至一吻毕,她已经双眸蕴雾,腿软得只能依靠着他。
顾凛忱捡起绒毯上的缂丝披风,将她整个人牢牢罩住,打横抱起。
大步出了书斋,往正屋而去。
直至此时,孟筠枝才反应过来,适才那些话,都是他故意逗她的。
她藏在披风之中,抿了抿微肿的唇,仗着此时两人之间隔着一层缂丝布料,无声骂了句。
臭男人的恶趣味。
正屋外,香兰、香巧和香草皆候在廊道之下,瞥见顾凛忱抱着孟筠枝过来时,齐齐低下头。
男人的玄金靴迈过地栿,房门被撞上,掩去所有一切。
香兰下意识抬眸看向房门,随后又回身,规规矩矩站好。
正屋之中——
顾凛忱抱着人直接绕过屏风,入了寝间。
这是自红袖楼那夜后,两人之间的头回。
真刀真枪。
孟筠枝说不紧张是假的,可已经走至这一步,她除了羞耻心爆棚不肯配合他的某些过分要求之外,其他的,也不再矫情。
缂丝披风被他一把拉下,少女发顶上的步摇颤了颤。
这一支鎏金步摇上坠着碧玉,极其衬她。
顾凛忱眼底的慾如欲来的风雨,紧紧攥住她。
他抬手将步摇取下,满头青丝皆落了下来,发尾轻轻荡在他青筋骤突的手背上,勾起丝丝缕缕的痒。
孟筠枝亦是抬手环住他的肩膀,借着这力道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气息缠绕。
素白衣袖从少女纤臂上滑落,露出那截白皙细瘦的皓腕。
皓腕上空无一物,若是细瞧,便能瞧见那上边淡青色的细小血管。
包含着她的生命力,轻轻跳动。
顾凛忱偏过头,一点点吻过滑腻柔软的肌肤。
衣裳凌乱,没多久便落于榻边。
他正要俯身噙住她的唇舌,便听得她轻轻柔柔的一声,
“大人,筠枝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