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好幾天,蘇皎皎總算過上了幾天清淨的日子。她把自己這段時間計算出的外柱內柱的受力結果和抗風情況列在紙上,拋給那些負責後續的專業官員。
十天的工作,算是終於有了半天的休息時間,蘇皎皎帶上一盤果子,專門挑了邊角處的小木屋用來乘涼休憩。
不期然的,不遠處的牆角突然傳來幾聲窸窣,瓦片疙瘩疙瘩作響,在靜謐的環境中顯得格外清脆。蘇皎皎疑惑地看過去,慢慢的,有一個女子的小腦袋冒了上來。
一身利落的騎裝,綁著幾根小辮子,嬌俏可愛,一邊翻牆還一邊碎碎念,手腳和嘴巴沒一刻停過。
艱難地爬到最上頭,看了看下面的高度,女子有點後怕,眼睛轉動間瞧見蘇皎皎,又是興奮又是傲嬌道,“欸,那個誰,去給我拿個梯子來,趕緊的。”
蘇皎皎錯愕,是在叫她?
女子不耐煩地瞪她,“就是說你呢,還在磨蹭什麼,快去給我拿梯子呀,要長一點的。”
還命令上了,蘇皎皎不大樂意,哪有請人幫忙是這種態度的,她繼續坐在椅子上,專心啃著手裡的果子。
女子見她遲遲不動,有些惱怒,“大膽刁民,你居然敢不聽我的話!我告訴你,你死定了!”
哪家養出的女兒,這麼刁蠻,反正又不是自己掛在牆頭,這麼囂張有本事自己下來就是。蘇皎皎朝她做了一個鬼臉,轉身過去背對著自作自事。
“你!你!”女子氣得抓狂,她還從來沒遇到過這麼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的,簡直膽大包天。哼,她還不信了,一堵牆能難得了她?
小心翼翼地伸出腳往下挪,卻聽得“砰”的一聲,沒踩穩直接摔在了下面的草地上。
蘇皎皎聽到聲音嚇出一聲冷汗,連忙跑過去要扶起她,“你沒事吧?”
“走開!”女子一把推開她,“才不要你假好心。”
“……”
下一秒女子就按著自己的右手差點要哭出來,“痛,我的手好痛。”看起來不像是裝的。
“惠敏!”一道夾帶著三分責問的加重男音漸近,“你又跑出來闖禍!”
“皇兄。”女子又是生氣又是害怕又是委屈,把受傷的手指給他看,“皇兄,我的手被壓到了,不會是骨折了吧。”
蕭澤沒有半分同情,依舊負著手問她,“知道自己自不量力,還每次都翻牆?”
兄妹兩人一個氣勢洶洶,一個可憐兮兮,蘇皎皎內心卻是無比悲劇。
怎麼都沒有人告訴她蕭大王爺今天要來?
她根本一點口風都沒探到啊!
難怪今天大家工作熱情那麼高,天才大亮一群人就率先開工,一個不落地全部都搶著做事,就算今天暫時沒事的也裝模作樣地在查驗,恨不得自己攬了全部的活在做。
所以,感情現在就她一個人在這兒閒溜達?
鬱悶地咬了咬下唇,趁著蕭大王爺教育自家妹子之時,蘇皎皎貓著身子慢慢挪開,希望王爺大人沒有注意到她。
“蘇婉!”記憶中的魔音又響起,蘇皎皎心裡疙瘩一下,認命地揉揉額角走過去見禮,“王爺。”然後又對著那女子福身,“長公主殿下。”
“哼。”惠敏搶先告狀,“皇兄,這個刁民剛剛欺負我,還害我摔倒受傷,你快幫我懲罰懲罰她!”
蕭澤目光生冷,盯得惠敏一個瑟縮,不敢說話。
皇兄這次是怎麼了,居然一點都不向著她。
“上次抄的佛經看來是還沒吸取教訓,這次給我在佛光寺裡抄完十遍,少一個字都別想離開!”
“皇兄!”惠敏跺腳,又牽扯到手上的傷口,疼得齜牙咧嘴,“你看我手都受傷了。”
“那就換隻手抄。”
“……”
蕭澤不怒自威,“還不趕緊帶公主下去治傷!”
“是。”沐陽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後者不情不願地走遠了。
空曠的地方只剩他們兩個人,蘇皎皎堆著笑道,“王爺舟車勞頓辛苦了,我還有事,就先……”
“本王讓你過來是做事的,不是遊山玩水。”蕭大王爺的語氣裡莫名有種責問。
她運氣也算背到家了,好不容易偷懶半天也能被抓個現行,蘇皎皎悶悶地回道,“我又沒拖大家後腿。”該做的事一件不少,蕭大王爺這樣說她好沒道理。
還會反嘴了,蕭澤看著滿滿不服氣的蘇皎皎,“從今天開始,搬到東面的客房去,住在男人堆裡算怎麼回事。”
啊?蘇皎皎一臉懵,當初安排住宿的時候他不也沒說什麼嘛?而且什麼叫男人堆裡,大家一人一間房,隔得遠著呢,哪有什麼不方便的。
再說了,東面離建塔的地方遠了不止一倍,她每天光花時間在走路上了,還做什麼事。
“能不能不搬?”她緩和一下表情,商量著問。
“不行,平王府的人就該知道輕重,否則傳出去豈不是說我王府沒有規矩。”
有這麼嚴重嗎,蘇皎皎聳拉著臉,“哦,知道了。”
搬住所的事情因為王爺殿下一聲令下,下面的人一點不敢懈怠地立馬提上了日程,蘇皎皎這都還沒回去,就有人直接領著她往東面去了。
只是誰能告訴她,為什麼隔壁住的,會是蕭大王爺啊?
逮著一個小僧人,得到的意外答案是——東面一向都是皇親貴胄住的地方。
蘇皎皎淚目。
王爺蒞臨,集體彙報工作是免不了的,一群人黑壓壓地坐滿一屋子,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仔細地聽了各部官員的呈報,又批了幾本工料銀錢支出的摺子,讓人派發下去。
談話接近尾聲,坐在最後頭的本以為再沒事的蘇皎皎,卻突然被蕭澤以“翫忽職守”的名義留下來加班。
眾人同情地看著她退下去,沈青瀾想替她求情卻被駁回,蘇皎皎敢怒不敢言,別以為她不知道,蕭大王爺他這根本就是公報私仇,為了惠敏長公主的事變著法的讓她受點教訓,還非要扯上她的職業道德。
不過皇權大如天,誰讓她只是一個簽了賣身契的小小管事呢,蘇皎皎悲憤,遲早有一天她要把那張摁了手印的賣身契偷出來,一點把柄都不留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