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妇人颤颤巍巍的打开了门。
同时,门边也跟着伸出了几颗调皮的小脑袋,一双双好奇的眼睛盯着来人。
“是李大人啊,快进来,进来!”老妇人显然认识这衙役,大敞开门,将人往院子里请。
“不了,周院长,今日我在衙门当差,一会就要回去!”
“那李大人今日是?”
“我是奉徐大人之命把她们给送过来的,把她们交到你手上我就走,另外这里还有周大人手书一封!”
姓李的衙役往旁边闪了闪身,露出了身后站着的五个女孩,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到周院长手中。
“徐大人今日刚刚破获了一起贩卖人口案,解救了十几个被贩卖的女孩子,其她的女孩都送回家了,只余这五个不记得家人与住址,无处安身,徐大人遣我送到您这来,暂时先安置下!”
李衙役解释道,他对周院长说话十分客气。
他这个人虽然平时抠门小气,但是他十分敬重行善积德的人,尤其像周院长这样的有大功德人。
“原来如此!”周院长合上手中的信,看着面前的女孩子们,面上浮起同情之色,她摸了摸站在最前面女孩凌乱的头发:“真是可怜的孩子,快,快进来吧!”
“快进去吧!”李衙役朝身后的女孩子们道。
几个女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牵着手步入了慈心善堂。
待女孩们都进了门,李衙役朝周院长拱手作揖,调转马车,向周院长告辞准备离开。
顾心宁站在院子里,朝即将要离开的李衙役脆生生的道,“谢谢李叔叔,李叔叔再见……”
李衙役看顾心宁仰着充满感激的小脸,一本正经向他道谢,不禁心头剧震。
他勉强朝顾心宁咧嘴笑了笑,就急匆匆上了马车,快速驱车离开。
顾心宁看李衙役比哭还难看的笑,努力憋着,哈哈,这人笑起来真……难看。
不过,她哪里想到,她不过是在受人帮助后一个习惯性的礼貌行为,却让李衙役内心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不是滋味。
其实,李衙役早就听见了马车上的动静,知道有个小女孩受了伤,当时马车也正路过一家医馆。
可是,他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一路上一直充耳不闻,直到顾心宁喊停马车。
毕竟太守只让他送这些女娃娃去善堂,可又没说过要他带人去治病,况且衙门也没给公费,带去医馆看病的话,这个钱该由谁来掏呢?
明显这些被拐的女孩子身上不会有什么钱财,李衙役决定不去当这个冤大头,让受伤的女孩放任自流!
就在刚刚,顾心宁的一句谢谢,瞬间勾起了那李衙役的愧疚感。
李衙役驾着马车在回城的路上狠狠给了自己几个嘴巴子,暗暗骂自己:你这个混蛋,那是天真善良的孩子啊,一个稚龄女童尚且知道尽力帮人,你堂堂一个大人为什么不去帮她们,你真是掉到钱眼里了!
当然,他也不会想到,顾心宁会那么做只是因为她是个职业医护人员,天性使然而已!
顾心宁跟着其他人进了善堂,善堂院落挺大的,直对的是一个矗立佛像的大堂,大堂前后的屋子和两边的耳房都改成睡觉的地方。
前院住男孩子,后院安置女孩子。
颇有历史感的建筑内部,窗棂已经有些变形,看得出是几经修补。
墙柱上的红漆被岁月侵蚀的不成样子,墙体因为返潮,绿苔横生。
看到这些,顾心宁想到自己以前居住的孤儿院,这种环境,这种氛围,既让人熟悉又让人失落。
熟悉是因为她一直生活在这种大杂居的环境,失落是因为前世加今生她竟然一直是个注孤生的人。
可悲呀!顾心宁忍不住要扬天长叹一番,既然前世今生没有什么不同,为什么她还要有从前的记忆,老天爷是嫌弃她遭受的打击不够大吧!
周院长带她们进到院子里,她年纪大了,走几步路体力就有些不支,几个大孩子扶着她坐在院中的一把木椅上。
刚刚在开门时露头的几个孩子,围坐在椅子周围,看向这些善堂新成员。
“来,过来,给我看看!”周院长笑着朝局促的女孩们招招手。
几个女孩也学那些小孩子,围坐到椅子周围的地上。
顾心宁可没坐,直直的站在那里,作为一个职业医护人员,请允许她有点小洁癖,那地上多脏呀!
“呦,竟然还有个这么小的呀!”
等周围的孩子都坐了下,只穿内衬的顾心宁站在那就格外显眼起来。
周院长一下子就看到了她,“这么小的孩子就被迫离开了家人,哎……真是作孽啊!来,乖孩子,让奶奶抱抱你!”
顾心宁听话的走过去,周院长抱住了这个柔软的小人,“告诉奶奶,你的外衣呢,为什么只穿亵衣亵裤?”
顾心宁指了指在一旁还吊着胳膊的女孩,“我的衣服给她吊着胳膊呢,她的胳膊受伤了!”
周院长这才看到,女孩中还有一个受伤的,“不怕,不怕,正好今日方大夫在这里,我这就让他给你看看……”
说着,周院长回头朝着佛堂喊道,“方大夫,方大夫……”
“哎,周院长有何事?”佛堂里有人应了一声,随即走出一个中等身材须发半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