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衫男子見了愈發奇了,“謝相的書法一絕,寫字手最穩了,什麼事也至於亂了你的心神。”
“顧青鸞。”謝衍似笑非笑地叫了他一聲名字。
“我錯了我錯了,你繼續忙。我閉嘴。”顧青鸞連忙擺手討饒。
開什麼玩笑,這冷麵狐狸,他可惹不起。
三九見狀,繼續彙報道:“他服下了您給的藥。”
“可有懷疑?”
謝衍將筆撂到一旁。
三九搖了搖頭,“並未懷疑,起初拒絕了,後來聽到他的貼身宮女在您這裡,就把藥喝了。”
砰。
硯臺打碎的聲音。
顧青鸞驚訝地看著徒手捏碎硯臺的男子,修長白玉的手正沿著手腕滴血。
“你瘋了?”
作為一個大夫,顧青鸞見到這樣病得不輕的就想治。
他急忙拿了紗布,要給謝衍包紮。
可男子卻面容平靜,追問道:“還說什麼了。”
顧青鸞覺得自己就像看到一個平靜剋制的瘋子。
他強行拉過謝衍的手,給他處理了一下傷口。
可男子本人卻似毫不在意,只瘋魔一般,固執地追問。
三九不敢隱瞞,如實把情況都彙報了。
謝衍嗤笑,“為了一個丫鬟,他倒是捨得下身段。”
“怎麼,你那藥湯是給一個女子了?”
顧青鸞反應過來後,驚訝道。
不怪他有這樣的揣測,實在是因為謝衍那陰沉的臉色和不悅的目光,太過像男子面對心儀的女子時,不受控的吃醋。
吃醋嗎。
像謝衍這般執掌風雲的人物,也會有這般情緒?
顧青鸞有些費解。
謝衍的臉卻似乎更冷了。
他原本是不想解釋的,可話卻溜到了嘴邊,“不是女子。”
“什麼?”這下顧青鸞就更驚訝了,“不是女子那就是男子了,那你這副酸溜溜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謝衍不語,斜睨了他一眼。
顧青鸞瞬間沉默了,不敢再說話了。
謝衍這眼神,也太嚇人了點。
“爺,那宮裡那邊……”
“繼續派人盯著。”
“是。”
謝衍垂眸,狀似不經意間問道:“那個宮女在哪。”
問畫也不明白。
她是宮裡的宮女,就算不能服侍自家主子了,那也應該遣往別處去。
怎麼還沒進總管的房門,就被人套上麻袋,帶去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你們,你們是誰。膽敢在宮裡搶人。”
問畫承認,自己當時內心害怕極了。
她以為這些人要把她弄出宮去,殺了。
她奮力踢蹬掙扎著,還沒等叫出聲,嘴就被一塊帶著迷藥的布給捂上了。
再次醒來,她出現在一個陌生的屋子裡。
她好好端坐在椅子上,但門口有人守著,不讓她出去。
“兩位大哥,這是什麼地方,你們是不是抓錯人了,我是五皇子的婢女。”
問畫想要側面打聽。
兩人卻面無表情,只是呵斥她,“坐回去。”
好一個不近人情。
在別人的地盤上,問畫也不敢再胡來,她只能坐回了椅子上。
過了一會,門終於被推開了。
門外一道人影不疾不徐走了進來。
問畫抬起頭,對上那雙銳利的眼睛時,只覺渾身一抖。
謝,謝丞相?
怎麼會是他?
難道他和自家主子不對付,所以故意把自己擄來,想要逼問她一些主子的事情?
對,一定是這樣。
問畫書讀的不多,但腦子轉的快。
她已經在心裡認定了,謝衍就是想屈打成招,從她這裡得到關於殿下的事。
哼,休想,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說的。
就在問畫咬緊牙關,決定承受酷刑的時候,面前的人突然動了。
謝衍走進屋子,因著逆光的原因,他的表情看不清楚,只餘下一個冷峻的輪廓。
他揮了揮手,示意下人搬一把椅子過來,自己坐了下來。
一股壓迫感瞬間撲面而來。
問畫還沒來得及表示視死如歸的決心,男人忽然開口了。
“他碰過你麼。”
旁邊的炭盆燒得火熱。
門外把守著佩劍的家丁,這架勢怎麼看都像是刑訊逼供。
可他出口的話語卻是那麼的不著調。
問畫愣了一下,脫口道:“誰?”
“明知故問。”謝衍倏然抬眸,眸光冷厲地逼視著她,“我勸你,乖乖說實話,也好少受點罪。”
他右手隨意地擺弄著一個火鉗子,在腳下的炭盆裡撥弄。
火光映襯著那張白皙的臉龐更顯妖魔。
她嚥了嚥唾沫,聲音卻小了不少,“我,我真不知道你在說誰,謝大人,奴婢不會出賣五皇子的。你,你殺了我吧。”
她說完,兩眼一閉,牙關卻都在顫抖。
謝衍嗤笑,“真不知道還是假裝糊塗,怎麼,對他這麼忠貞麼,是要守身如玉?說,他碰你幾次。”
門外,顧青鸞恰好有事要找謝衍。
路過柴房時,忽然聽到裡面有動靜。
他走過去,門沒合死,門外還站著兩個人,他頓時好奇。
“這裡面是誰。”
“大人在審犯人。”
顧青鸞是相府貴客,因而這些下屬也不好不做回答。
“審犯人?”
什麼樣的犯人值得他單獨提了出來,親自去審?
想到這,顧青鸞頓時更好奇了。
他半個身子擠到門前,透過門縫,剛好清晰地看到屋內的一幕。
謝衍的話……不知情的人聽在耳朵裡的確另有深意。
顧青鸞咋舌道:“這,沒想到謝衍喜歡的,竟然是一個宮女!”
如若不是喜歡,他怎會在意她有沒有被人碰過。
還用那般吃醋的語氣逼問對方,碰過幾次,什麼守身如玉。
這不就是愛慘了這個女子了麼。
顧青鸞想到這,愈發興奮了。
他居然掌握了謝衍這麼大一個秘密。
他還沒等轉身溜走,腳下忽然一滑,整個人摔了進去。
“哎喲喂。”
顧青鸞揉著自己疼痛的屁股,爬了起來。
對上謝衍那彷彿要殺人的目光,他訕笑著道:“我說謝衍,追姑娘可不能用這套法子,女娘,你得哄著。”
他走過去看著滿臉驚慌的問畫,遲疑,“這小姑娘長得的確不錯,可是謝衍你總不能……”
“閉嘴。”
男子清冷的聲音忍無可忍般開口。
謝衍從椅子上起身,一步步走到了問畫面前。
他像是失去了全部的耐心,語氣陰冷道:“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五皇子有沒有碰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