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畫呆住。
她聽了半天謝衍的話都是雲裡霧裡。
結果沒想到,對方嘴裡說的那個他,竟然是自家主子。
她瞪大了雙眼,旋即意識到,外人眼中主子是男子,與她行為親密,難免會想到其他方面去。
是她先入為主,知道主子是女兒身,不會往那方面想。
謝衍微微眯眸,他是大理寺卿出身的。
當年他在大理寺,再狡猾的犯人都審問過。
問畫不過是一個未經訓練的宮女,撒謊自然逃不過他的眼睛。
只是,他設想過許多情形,卻唯獨沒有料見,會從這個宮女的眼底看到一股濃濃的驚訝。
是那種驚訝過後,又恍然了悟的模樣。
為何他提到五皇子,她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不是驚慌,也不是坦然,而是驚訝。
問畫低眉,如實回答道:“五殿下是主子,奴婢是下人,下人怎會對主子生出不該有的念頭。”
謝衍盯著她的眼,在她說話時候沒放過一絲蛛絲馬跡。
看來,她的確和五皇子是清白的。
可直覺告訴他,這個小丫頭還有所隱瞞。
“大人,有急事報。”
謝衍還想再審下去,屋外忽然進來下屬有急報。
他皺了皺眉,起身吩咐外面人道:“看著她。”
“是。”
他前腳走出了柴房,顧青鸞跟著後腳進去了。
問畫一抬頭,就看到一個生的眉目溫潤的男子走到了自己面前。
“你是哪個宮的人?”顧青鸞問道。
問畫警惕:“你是誰。”
“我是顧太醫的兒子,顧青鸞。小女娘,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主子是誰。”
問畫眨了眨眼,看著面前這個人畜無害的男子,回道:“五皇子。”
五皇子?
顧青鸞愣住,沒想到謝衍竟然喜歡上了死對頭的丫鬟?
這下可有好戲看咯。
他神秘地搖了搖摺扇,“小丫頭,你的福氣在後面了。”
問畫不解,可男子卻沒再多做解釋。
……
三日後。
溫舒按照約定,前往相府參加謝衍辦的賞春宴。
聽說這次賞春宴的主辦者並非謝衍,而是他請了平陽侯老夫人來操辦。
溫舒心下納悶。
平陽侯不過一個閒散侯爺。
雖然不知謝衍此次邀她去有什麼事,但總歸要有個正式點的名頭。
可什麼名頭,能請的平陽侯老夫人出面操辦。
她心底有疑惑,卻照舊赴約前往。
一進大門,溫舒看到幾家世家女子正三五成群地從側門入內,彼此有說有笑,她才察覺到有一絲不對勁。
大薊朝民風開放,男女之間在婚前也可以自由交往。
溫舒打量著那些姑娘們個個穿著的花紅柳綠,有些明瞭。
這似乎是一個給男女相看、牽姻緣的賞花宴。
謝衍邀請她來這種場合做什麼?
不是上次還提醒她,不要妄想娶妻生子麼。
“五皇子殿下。”
耳邊一道低沉的男聲響起。
溫舒扭頭,看到來人是錢尚書家的公子,錢原鬱。
她對此人沒有太多的印象,只知道同窗時,他是個學習上的佼佼者。
言談舉止都很有世家風範。
溫舒禮貌回以一笑,“錢兄。”
錢原鬱淺笑了一下,悠然道:“今日是給世家男女相看、牽紅線的宴席,別人都是盛裝華服,唯有五殿下和錢某一般,不甚裝飾,身著素色,想來也是對這男女相看無意了。”
溫舒痴笑,還真是那種場合。
那謝衍叫她來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羞辱她?還是試探她?
總之,不可能是毫無目的。
“五殿下?”錢原鬱在她眼前晃了晃摺扇。
溫舒回神,笑道:“是啊,本宮也無意娶妻。”
“那正好,今日錢某可否斗膽與殿下做個伴。你我一同,也省得尷尬。”錢原鬱說道。
對方誠心邀請,溫舒也沒有理由拒絕。
她點了點頭,“好。一起吧。”
進了院子,指路的門童帶著他們來到了各自的位子。
不知是不是錯覺,一路走過來,溫舒始終覺得有道陰冷的視線在她背後盯著她,讓她渾身都有些不自在。
“喲,殿下來了。”
溫舒的狗腿子齊昭走了過來,大大咧咧地在她邊上坐了下來。
眾所周知,溫舒平時都是一副混不吝的模樣。
吃喝玩樂,什麼都不忌諱,就是沒見過她身邊有什麼女子服侍。
齊昭頓時好事道:“殿下這是鐵樹開花,也打算相看女子了?”
溫舒沒好氣地剜了他一眼,“看你個大頭鬼。”
別人是來相看,她是來赴鴻門宴,隨時都可能萬劫不復。
也就齊昭這種沒心沒肺的還能笑出來。
“大頭鬼,你相好的?”齊昭還是笑嘻嘻的,一副滾刀肉的模樣。
溫舒心裡嘆氣,決定閉口不言了。
她不想和傻子一般解釋。
“平陽侯夫人到。”
小廝忽然通報了一聲。
溫舒抬起頭,看到兩個丫鬟攙著一位頭髮花白的老太步入了後院。
“今日宴會,不設諸多規矩,大家隨意就好,宴會後還有一些節目,可一起參與。”
平陽侯老夫人開口道。
雖是一把年紀了,但她精神看起來卻很好,說起話來也是鏗鏘有力。
話落,眾人紛紛入席。
說是男女分開,但其實中間也只虛虛隔著一道屏風。
屏風很窄,中間留著過道,許多膽子大的女子就跑過來偷看。
有相中的男子,還會隔空扔手帕,手帕上繡著閨名。
溫舒這次來,不是奔著相看的。
可沒多一會,她便無奈發現自己腳邊的帕子最多,然後就是錢原鬱。
兩人收到的帕子數量可以說是不相上下。
錢原鬱是才子,人彬彬有禮,又生的清越出挑,溫舒則是向來女人緣好。
因此兩人雖刻意低調,卻依舊收到了最多的手帕。
“殿下,這麼多女子裡,你可有相中的。”齊昭在一旁問道。
溫舒含糊,“沒有。”
“這都沒有?那你喜歡什麼樣的。”齊昭鍥而不捨道。
溫舒不答,心裡驟然浮現出謝衍的模樣。
她有些心不在焉道:“心眼多,高冷,脾氣不好,愛算計人,長得不錯。”
齊昭聽完,頓時驚得差點咬到舌頭:“殿下,你口味這麼重?”
居然喜歡這樣的?
這是哪家姑娘,形容得這麼具體。
還沒等齊昭再問,溫舒忽然感到背後一冷。
她扭頭,正對上一雙漆黑的眸。
“謝相?”齊昭看著謝衍沉冷的表情,有些疑惑。
在外人眼中,謝衍向來是儒雅溫和的。
可此刻,他卻用一種森冷的眸光注視著面前的五皇子,這讓人有些費解。
齊昭於是想著打個哈哈圓場,“謝相聽到了?五皇子喜歡脾氣差,愛算計的女子,這要求還真是聞所未聞,哈哈。”
溫舒瞪了一眼齊昭。
這傢伙是真沒腦子了點,哪壺不開提哪壺。
謝衍聞言,斯文地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是麼,五殿下有喜歡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