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開的快而且穩,期間周澤扔給她一盒紙抽擦擦水漬,還不忘叮囑:
“別碰到傷口。”
雲櫻無奈地看看身上,也就腰上面沒溼,其餘連水袖都貼在胳膊上了,根本沒法擦,她拿著紙巾漫無目的地疊成小方塊,然後繼續折,輕聲說:
“上次碰到朱小姐來找你,你們那時候已經決定訂婚了嗎。”
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幾秒後,周澤轉頭看向她,女人五官小巧,垂著的眼眸更顯睫毛濃而長,看起來像個沒開化的小女孩。
他有些懊惱,這次遇到她總是莫名就想把她抱在懷裡,之前怎麼沒這麼想過,難道之前是因為她太聽話,向來都會恰到好處的投懷送抱……
心思在肚子裡打了幾個轉,男人終究沒說出什麼,喉結竄動幾下,視線很快移到前方的路蔓延的路上,淺淺地回答:
“兩年前就定了。”
說完,他又很難得地解釋一句:
“在你失蹤之後的第七天。”
雲櫻眉頭緊皺,剛要反駁,就見他臉色一沉,微微繃緊的聲音從薄唇溢出:
“坐好了。”
“哈?”方向盤猛然打了個弧度,她一聲驚呼,趕緊抓住車頂的扶手,不解地問,“怎麼回事?”
“我要甩開後面的尾巴,你坐穩。”
他的話簡單利索,大手緊緊握住方向盤,語氣倒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太好”一樣平常,車子很輕鬆從車流中輾轉開出去,就連十字路口的信號燈都沒攔住。
雲櫻眼睛不停地往前後看,一顆心堵在了嗓子眼,覺得這男人隨時會把車開飛起來。
路越來越生,周澤顯然是個不認路的,他只是見路就鑽,兩次都是擦著黃燈衝過路口,不到十分鐘,車速已經趨於平穩。
她忐忑地問:
“好了嗎?”
周澤“嗯”了一聲,接著往路邊一掃,很快打轉向。
雲櫻抬眼,是個門診。
車子停下之後,男人先下車,大步繞過車頭,打開副駕的門,小心拉著她出來,進門診的路上都沒有說話。
剛剛經歷的追蹤雖然簡短,但足以讓雲櫻心有餘悸,她還是左右看看,輕聲問:
“沒人追來了嗎?”
他搖頭,默了幾秒,又問:
“怕?”
雲櫻愣,接著無奈地回答:
“是啊,有點,你開車也有點嚇人。”
她不想多問,下意識迴避跟他有關的一切,兩個人以後應該不會有太多交集,不瞭解太多,也許會更好相處。
進了門診之後,把她交給醫生,周澤就出去打電話。
醫生是個中年婦女,看她身上還有明顯的吻痕,白白的肌膚上有些觸目驚心,手腳一看就是摔倒的,心裡有些堵,不光手上動作不溫柔,嘴裡也忍不住唸叨:
“兩口子吵架也該有個限度,這明顯就是家暴,要不要拍照開證明?之前來我這裡的一個女的,打官司離婚,她丈夫不承認家暴,找我來給她證明,我有什麼辦法——你這玻璃渣夠多的,都是碎的,你看看多危險……”
雲櫻想解釋卻插不上嘴,尤其是用鑷子挑玻璃渣的時候,疼得她心裡一抽一抽的,小手緊緊攥著椅子扶手,咬著唇維持不動。
醫生根本不看她,繼續說:
“所以拍照最保險,我跟你說家暴絕對零容忍,你看看他一點都不關心,把你扔到這裡就走,是個當丈夫的樣子?!”
“我沒走,只是看不了她流那麼多血。”
周澤的聲音從門口傳進來,雲櫻抬眼看過去,他手裡夾著一支剛點的煙,斜靠在門框上,視線落在她的腳上。
女醫生被他的語氣驚到,張了張嘴,然後無聲,最後又忍不住吐槽:
“那就該小心一點,就算不是家暴,讓你老婆紮成這樣,你也有責任。”
雲櫻嚇得憋住一口氣,門口的男人臉色不好,他應該聽不得這種埋怨,於是趕緊解釋:
“不是,我跟他不是……”
“是我的錯。”
男人淡淡的聲音打斷她,認錯但不低頭,身形在那裡,依然帶著範兒。
雲櫻嘆氣,幸好醫生沒再追究,拿了酒精跟高錳酸鉀消毒,接著拿紗布包紮的時候大概用力不太對,疼得她沒忍住“哎呀”了一聲。
“能不能輕點,她是女孩子。”
男人的話明顯帶著煩躁,跟剛才認錯的態度不同,臉上表情也跟著有逼人的架勢,這下著實把醫生嚇到了,趕緊解釋:
“剛剛手滑了,我輕點,我輕點。”
好在傷口只有手心跟腳心,其餘地方沒什麼問題,不到一小時就處理好,但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12點。
初秋的小風涼颼颼的,雲櫻上車之前打了個寒顫,跟周澤說:
“麻煩送我回去吧,我要把衣服換了。”
周澤沒應,只是開車,把車子順上大路,才打開導航定位他住的酒店。
雲櫻無奈地嘆氣,轉頭看著一臉專注開車的人,又說:
“不如你把我放在好打車的地方,我自己打車回去。”
這下他不再沉默,淡淡地反問一句:
“你室友有空照顧你?”
雲櫻一愣,接著吸了口氣,回答:
“我這也沒什麼嚴重的,自己能行。”
開車的人聽了,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車子吱嘎一聲停住。
雲櫻幸好習慣性抓住車頂扶手,不然肯定會磕到頭,她皺眉,沒好氣地抱怨:
“你會不會開車?!”
男人不接話茬,只是冷冷地盯著她,目光冷凜而直白:
“你這麼大度的人當初為什麼離開我?!”
雲櫻:
“……”
她今天也窩著火,但一直告訴自己,所有的人都是過客,她要走的路跟他們不同,所以沒計較,如今也壓不住了,直接瞪著眼懟:
“你別總是拿這個說事兒,我說我不是你秘書,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周澤我告訴你,在我眼裡你從來就沒資格當我的老闆,你只憑著霸道算什麼英雄,就算跟你睡了我也不會屈服,是你強迫我——你你幹嘛,走開!”
周澤傾身壓過去,手背在她臉上摩挲,聲音更冷:
“你說我沒資格?雲櫻,今天我就讓你看看你是長了本事,還是我慣著你!”
“你幹什麼,你敢——我報警,你去找你未婚妻啊,你剛剛跟她睡過,你惡不噁心?!”
女人連踢帶打,周澤怕她扯到傷口,也沒敢太用力,可她的話是聽進去了,冷冷地質問: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跟別人睡?!”
“我就是看到了,你跟朱小姐,她身上都是吻痕,你們——你們跟我有什麼關係,你們訂婚,你們結婚都跟我無關,我求你別再來惹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