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魏淑芳要在超市熬晚班,叮囑時月放學了之後直接去舅舅家,等她下班了去接。
跆拳道班的地址離著舅舅魏哲家不遠,也就10分鐘的路程。
時月這幾天懷疑身後有人跟蹤,於是下課了以後告訴了教練。
男教練臉色嚴峻,全身上下都寫著“樸實”和“不好惹”,聽到時月的話,決定叫幾個人抓壞人,為社會除害。
時月在前面規規矩矩地走,兩個男教練,一個女教練在不遠處慢悠悠地跟。
熟悉的感覺又來了,時月停下腳步四下張望,她一雙眼睛看不到,不代表四雙眼睛看不到。
果然,隔著一條公路的街上有個男人鬼鬼祟祟。
三個教練各自使了個眼色,一個跟緊時月,另兩個分頭去堵。
不到一分鐘,倒黴蛋就被抓住了。
看清來人是誰時,時月嚇了一跳。
“周洲,你跟著我幹什麼?”
周洲臉色發白,表情很堅決,彷彿時月是壞人似的。
弄清楚了跟蹤的人是誰,幾個教練放心地回家。
時月跟周洲站在路邊,對方一副打死不先說話的態度讓時月很頭疼。
上次跟周洲鬧彆扭之後,時月查過了,自閉症兒童究竟是怎樣的一個族群。
他們缺乏安全感,有嚴重的社交障礙,輕易不開口說話,但不代表他們智商低,他們只是語言系統有點問題,或者心理比別人敏感幾倍導致的不想開口行為怪異。
自閉症兒童一般都智商很高,雖然周洲不能融入人群,不能去上學,但聽周洋跟別人說嘴,周洲現在撿起本書就看,已經在看高中的書了。
但,這些跟這次他來的目的沒什麼關係,時月理解了他,也理解不了,周洲的下一步行為。
“時……月。”
過了好一會兒,周洲才彆扭地開口了。
時月轉身,“怎麼?”
小女孩一臉的不解,圓圓的臉上五官很漂亮,眼睛又黑又亮,跟周洋和沈榮榮都不一樣。
聲音軟糯糯的聽起來沒有任何威脅。
“你不可以打表哥!”
周洲憋了半天,梗著脖子說出這句話,用力地掐住時月的手腕,“你不可以打表哥。”
他說一句,手上的力道就用十分,跟人打架用蠻力似的,小臉上全都是氣憤,應該想到魏勝男為了時月踹薄期夜的畫面。
跟自閉症兒童在一起溝通,不能按照正常的思維來,對方就算大打出手,也極有可能是對方在釋放好意。
這些時月現在還不懂,她就只是痛痛痛。
感覺要死了一樣,偏偏周洲就是不鬆手。
“我沒有欺負你哥哥,你仔細想想。”
“月月,是月月吧?”
曹大壯的聲音橫插進來,時月臉色慘白一片,怎麼突然遇見了他?!
小女孩下意識地發抖,周洲看到曹大壯之後也抖,出來找時月已經是他做過的最大的努力,他真的怕陌生人。
周洲梗著脖子鬆開時月的手站在旁邊。
“上次是叔叔不對,叔叔給燙傻了,下手沒輕重,但叔叔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諒叔叔好不好?叔叔特意跟你媽媽去道歉,你媽媽已經不氣了,真的。”
曹大壯過來想要拉時月的胳膊套近乎,時月卻像被針扎一樣瞬間就離開了。
曹大壯見到時月那一副要死不死的樣子十分生氣,但為了轉圜還是笑道:“月月,下次我還能去你家看你吧?”
時月想跟他說你做夢!
然而想到曹大壯滿身的家暴因子,身子忍不住發抖,她害怕。
她現在還太弱小了,她該怎麼辦呢?
“家暴判刑,情節惡劣的,處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致使被害人重傷、死亡的,處二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如果一方實施家庭暴力導致離婚的,無過錯方有權請求損害賠償。
“根據《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條規定,故意傷害他人致其輕傷的會被判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故意傷害他人致其重傷的會被判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故意傷害他人致死亡或嚴重殘疾的會被判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者死刑。”
周洲站在旁邊絞著手指說法律條文,一邊說一邊看著時月。
時月臉色驟變。
周洲好聰明!
不僅猜出她前段時間的傷是被曹大壯打的,還猜到曹大壯想要跟魏淑芳結婚,他說這些話是為給她解圍。
曹大壯臉色青了又白,他本來就有點心虛,聽說這單親家庭的人們都豁得出去,他一個外地人,怎麼敢跟人家本地人槓。
算了算了,就當討了一門子晦氣!
而且時月的舅舅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天天喝酒賭博,以後他和魏淑芳結了婚,怕是有這麼個東西在,什麼也不好撈。
他還不如直接去找富婆呢!
曹大壯的身影越走越遠,時月還發著呆,後背就給人猛推一下,“回家!要送我回家!”
周洲小雷鋒表達友好的方式不一樣,時月覺得,她後背一定給人打青了。
“你別打我了!說好了不動手動腳的,馬上就到家。”
“周洲,你再打我,我告訴你爸爸。”
“好了,我怕你了,打吧,這是你跟我關係好的體現。”
時月被周洲死死握住手腕,手腕已經紅腫,疼的她呲牙咧嘴,但毫無掙脫的辦法。
時月回憶童年,想起在公交車上的某個畫面,就是她被疼的哭的紅了鼻頭,旁邊的少年卻露出歡喜的笑容。
作孽啊。
痛苦呀。
又好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