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步亦趨，彭婉清跟著李笑言進了小院的門，只是按密碼的時候李笑言側身擋住了。
櫻桃小嘴嘟了嘟，心裡鬱悶，這個男人現在怎麼防她跟防賊似的。
院子裡很久沒人打理，那些花花草草早就失去了生機。
牆壁已經有些破敗，上面爬滿了枯黃的蔓藤，彷彿在訴說著歲月的滄桑。
唯獨院子中央有一棵不算高大的桂花樹，樹幹上佈滿了斑駁的痕跡，葉子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沙沙作響。
一樓的客廳裡，沒有什麼過多的陳設，走的是極簡的風格。
突然安靜了下來，兩個人不約而同都站在了原地，失去了交談的勇氣。
眼神交匯在一處，似乎都有很多的話想對對方說，卻沒人先開口。
最後，是彭婉清兜裡的手機發出了連續的震動，打破了這樣的沉默。
“我去燒點水。”李笑言趁機躲進了廚房，化解了彼此的尷尬。
彭婉清看著手機上的來電提醒，直接按掉，然後關了機，仍在了手袋的最深處。
她四處張望著，想看看李笑言的家究竟長什麼樣。
水壺裡的水還沒開，李笑言站在一邊，耐心的等待著。
兩個人離婚了，李笑言也終於跨出了第一步。
如何面對彭婉清，這是李笑言現在最頭疼的問題。
不同於以往的彭婉清，在他提了離婚之後以及千島湖之行，原本冷若冰霜的她似乎變得黏人了起來，讓兩個人本就若離若離的關係陷入了一個糾纏不清的狀態。
既然離婚了，那就把感情收拾起來，裝進盒子，放在心底最深處的地方，慢慢遺忘。
時間是最好的朋友，從不遲到，從不早退。
用時間來療愈傷痕，它絕不會讓人失望。
打定了主意，水剛好開了，咕嘟咕嘟地沸騰了起來。
透過廚房門上的窗戶隔斷，嫋嫋水汽蒙上了李笑言的側臉，讓人看不清他真實的神態。
彭婉清重新坐了回去，心裡卻七上八下，沒有底。
沒有泡茶，而是滋潤的蜂蜜水。
足足花了一個鐘頭，李笑言才把他過去幾個月調查和發現的內容都跟彭婉清全部交代了一遍。
彭婉清的臉色有些凝固，她沒有想到，自己過去兩年苦苦尋覓的那個線頭竟然真的被李笑言找到了。
“找到那個人，也許就能解開當年的秘密。”李笑言喝完了杯子裡的蜂蜜水，把自己徹底放進了柔軟的沙發，靜靜地看著彭婉清。
摘下眼鏡，捏了捏自己的山根，有點酸脹，剛剛的講述讓他耗盡了心力。
一陣蘭花馨香靠了過來，那是彭婉清獨有的味道。
柔荑扶上了他的手臂，彭婉清湊近了李笑言，低聲說道：“笑言，謝謝你。”
李笑言沒戴眼鏡，但是距離如此之近，也能看清她那白皙清冷的臉龐。
他不著痕跡的從她的雙手下抽出了自己的右手，重新拿起眼鏡戴上。
“該告訴你的我都說了，我只能幫你到這裡了。”
李笑言十分清醒，說到底，這是彭婉清自己的私事，現在兩個人已經沒有關係了，那就不能管了。
彭婉清冰雪聰明，自然能聽出他話裡切割的意思。
切割他們的婚姻，切割兩個人的關係，切割了所有的一切。
“你幫我一起查吧，一定能把當年的事情查個水落石出的！”
彭婉清有些激動，事關逝去的母親，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李笑言皺起眉頭，微微搖了搖頭，這不是他的分內事了。
失望的情緒籠罩了彭婉清，雖然已經有了線索，可是她單槍匹馬，又該如何面對那些未知和迷霧。
窗戶上響起了噼裡啪啦的聲音，抬眼望去，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雨，而且雨勢還越來越大。
“先回去吧，一會路上就不好開了。”李笑言見狀，開始催促彭婉清趕緊走，這雨勢只怕再晚就不安全了。
彭婉清失落的提起手袋，木然地走到了門口，李笑言拿出了一把傘，準備送她上車。
錦繡未央離這裡有些距離，走高架大概二十分鐘的路程。
門剛開，一股寒風裹挾著雨水橫掃而來，直接把兩個人差點吹翻在地。
李笑寒穩住身形，看著已經狂風暴雨大作的天空，嘆了口氣。
千算萬算，怎麼沒看天氣預報呢。
突如其來的暴風雨讓整座城處於一片混亂，也讓這座老舊的小樓顯得格外飄搖。
“怎麼辦，這麼大的雨，出都出不去！”彭婉清低頭看著腳下的那灘水，連褲子都被打溼了。
退回了屋裡的兩個人尷尬地對視著，早上剛離婚，難道晚上就又要同居了嗎。
李笑言抬眸看了一眼樓上，低聲說道：“你睡樓上臥室吧，我把客房收拾下。”
聽到男人的話，彭婉清鬱悶的心情總算消解了一些，他總歸沒有狠心到要趕她一個人回去。
“嗯，好。”彭婉清很乾脆，眸子裡閃著光芒。
李笑言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拿出來一看，眼神明顯一滯。
老爺子三個字在屏幕上十分顯眼，三聲之後李笑言還是接了起來。
“爺爺好！”
“婉清在我這裡。”
彭婉清走到他跟前，靜靜地站住豎起了耳朵。
“她電話打不通嗎？”
沒電了，彭婉清用口型扯了個謊。
“她手機沒電了。”
“沒在錦繡，來銀巷了。”
“嗯，早上去辦的手續。”
彭婉清感覺背脊發涼，似乎聽筒裡爺爺的聲音突然大了幾分。
“我沒事，謝謝爺爺。”
李笑言的聲音低沉有力，聽得彭婉清紊亂的心神安定了許多。
有些慶幸，要是自己沒關機，此時肯定要被爺爺罵個狗血淋頭。
每次自己犯了錯，只要李笑言在，總能春風化雨，消除爺爺的怒氣。
“雨太大了，她一個人開車不安全，就沒讓她走。”
聽到這句話的彭婉清心裡暖暖的，雖然他這幾天一直很冷淡，但是依然還是關心她的。
“嗯，您好好休息。”
掛斷了電話，兩個人都長舒了口氣，木已成舟，爺爺都知道了。
外面大雨傾盆，屋子裡卻溫暖如春，只是不知道這漫漫長夜該如何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