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完全不同於憨豺的攻擊方式。
帶有硫酸一樣能夠侵蝕任何物質的黏液從血盆大口中噴射而出。
楊譯之勉強避開,黏液濺落在樹幹,石頭上,瞬間凹出一個大洞,瀰漫出的焦臭幾乎能把人燻暈。
冒著烈火的鋒利爪牙找準時機撲上前來,一左一右,險些將楊譯之逼至死角。
遠程與近攻在所謂的地空兇獸身上協調得相當完美,它們不僅會記住楊譯之的走位習慣,甚至會預判他的攻擊路線。
兩個來回後,完全沒有討到上風的楊譯之已經氣喘吁吁。
就在這時,系統的聲音姍姍來遲:【火絨狼,二階兇獸,會用毒熔攻擊一切活物,危險等級:★★★★】
楊譯之抹了一把額頭,腹誹道:“你當自己是寶可夢圖鑑麼?還四顆星,我需要的是弱點分析!”
【體表攻擊對其無效,有效攻擊為術法攻擊】
一聽這話,楊譯之腦袋都大了,他在落仙洞的山坳裡盡強身健體了,說句不好聽的連表蓮華他都會,可術法什麼的完全就是靠閨房秘術裡湊來的幾個咒語勉勉強強能破解一些低級的障眼法和封印術。
讓他用術法攻擊,這種一聽就很高級的玩意兒來對付火絨狼,豈非痴人說夢?
更何況現在也沒有機會臨時抱佛腳。
正想著,只聽“嗖嗖”幾聲,兩隻火絨狼齊齊噴射出加特林般的毒熔向他襲來。
縱然身體中的骨骼已更為強勁,但也耐不住如此密集的攻擊,閃躲之際,不小心被毒熔擦中了手臂。
伴隨著“滋滋”如萬螞啃食的聲音,皮膚不斷被黑褐色的液體侵蝕。
“媽的!”楊譯之啐了一口口水,躍至樹後,藉此間隙為自己包紮傷口。
他撕下衣袂,捂住潰爛的傷口,鑽心的疼痛令他兩眼發黑,幾欲暈厥。
唯一慶幸的是,姜政和紅兒已經離開。
兩隻火絨狼沒有耐心搜尋楊譯之,乾脆無差別攻擊起來,毒熔所到之處皆起片片火海。
大地瞬間成了煉獄。
【警告,警告,宿主將有生命危險】
系統不斷提醒楊譯之此時的處境。
另一邊,逃出生天的姜政回望地平線上的火光,他看了一眼一路上爭吵著想要回去被他點了昏穴的紅兒,喃喃自語:
“看樣子他不太可能活著出來了……”
“嗚啊!”火燒咬住他的衣袖,不住地叫喚著。
“我知道你也想救他,可是那是火絨狼啊,地空來的兇獸,連邁天梯的修靈者都沒把握對付的怪物!”
“嗚啊——!”火燒不願理會他,長嘶一聲,轉身就往回跑。
“喂!你這小畜生也不想活啦!”拉著韁繩的姜政被它拽出好幾米遠。
就在此時,只聽“轟——”的一聲,遠處燃起更加灼目的火光。
姜政看著這場景怔了怔,“地空之焰……難道這小子……”
地空之焰是火絨狼的殺招,每一種地空屬性的獸族都能以自身為媒介引爆這種殺招,此火焰水澆不滅,風吹不息,號稱能燒燬世間的一切,但因為這種殺招威力巨大,需以獸族獻祭自身才能引出。
沒想到那小子居然能將火絨狼逼到這種地步……
一滴,兩滴,粘稠的血液沿著楊譯之的嘴角墜落在地,很快被蒸發。
說實話,他想逃跑的,然而火絨狼畢竟是犬科動物,鼻子好的很,很快就追上了他,並將其一口吞入腹中。
那一刻,楊譯之以為自己死定了,渾身被灼熱的熔岩包裹著,他連痛苦都感受不到,身體如墜深淵。
人在臨死前都會在走馬燈中回顧自己的一生,然而他的走馬燈卻在一片混沌之中。
這片混沌裡沒有日月星辰,黑的不見五指。
他生來討厭黑暗,討厭無法掌控的命運,所以他喜歡玩遊戲,喜歡操控角色給他帶來把握命運的快感。
但此刻,作為角色的自己,就要死了。
真不甘心啊。
於是,他開始掙扎,想要驅散這片混沌,突然,他的身體竟開始發出光亮,這道光越來越強,強到將黑暗全部點亮。
當“還有機會”這四個字閃爍在腦海裡的時候,他緊握瓢勺,用力一揮,身體裡的那道強光竟如激光一樣破壁而出,直射蒼穹。
再次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從一堆碎石中滾落至地面。
身上的衣服被灼得所剩無幾,零星粘在血肉模糊的皮膚上。
耳邊再次響起系統的聲音:【警告,警告,宿主的生命體徵正不斷下降】
“……閉……嘴……”楊譯之有氣無力地用手掌撞向太陽穴,好藉此將系統惱人的聲音剔除出去。
另一隻火絨狼見同伴化作碎石,血紅色的眼睛死死瞪著楊譯之,像是要將他整個人撕碎。
“別這麼……看著我……”楊譯之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費力地舉起瓢勺對著它:“你的下場……不會比它好……”
火絨狼仰頭怒吼一聲,身上滾滾濃煙直插天際,但它卻遲遲沒有攻擊的動作,它在憤怒,卻也在恐懼著什麼。
樹木噼裡啪啦地燃燒著,風起,火焰揚起更大的架勢,空中傳來影影綽綽的命令聲:
“殺了他!殺了他!”
“嗚嗚……”火絨狼朝那聲音嗚咽不止,彷彿是在控訴自己的夥伴死於非命。
金色的光芒重新凝聚成人形懸掛於半空。
這一次,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腔調,聲線裡夾雜著一絲若有似無的怒火。
“我命令你!殺了他!”
火絨狼懼怕這個聲音,但它更加懼怕同樣的下場,幾次做勢攻擊,卻又幾次退回去。
“呵……”楊譯之不以為然地嘲笑金色的人形,“只敢躲在暗處指使,卻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你這所謂的神仙……真他媽的可笑。”
“你說什麼?!”那聲音明顯急了。
“聽不清?我說你媽炸了,你媽掛樹上了,你媽爛了……”
“你——!”何等齷齪而骯髒的厥詞!
金光險些展露真實面目,但卻及時冷靜了下來。
他耐著性子問:“算你有種,小子,這次的你叫什麼名字?”
這次的你?
一般人問名字會加這幾個字嗎?還是說這是這個世界特有的譏嘲方式?
“回話!小子!”見楊譯之不語,那人有些迫不及待。
“你聽清楚了……老子叫——王、冢!”
金光沉默了一會兒,揚起手,他身後再次出現一口空穴,原本從中而來的火絨狼怏怏鑽了進去。
又是一陣風颳過,火焰依舊滔天,金色的身影消失無蹤。
‘這下……應該安全了……吧。’
視線愈加模糊。
楊譯之再也裝不下去了,消耗到了極限的身體沉沉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