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夏可薇很漂亮,有著那種純真的、天然的、脫俗的美。
這種美,在十幾年之後基本絕跡了。
而且她還是陳東青梅竹馬的初戀,那種懵懂的愛情是一輩子都忘不了的。
但,陳東不過是想彌補心中的一絲遺憾罷了。
也不是非她不娶。
女人?
陳老大以後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多漂亮的女人沒有,都能玩出花來。
會腆著臉上杆子追一個女人?
開玩笑,人生不是這麼浪費的!
夏仲山沒有注意到陳東的眼神。
但蕭晴注意到了,俏臉上的表情猛然一滯:好嚇人的眼神,這半年他都經歷了什麼?
陳東收回目光,勉強笑了笑:“叔,還有點別的事。”
“我想借點錢,這不是剛出來嗎,手頭不寬裕。”
夏仲山在菸灰缸裡掐滅菸頭,瞥了一眼道:“你不可能沒錢啊,你爸媽那會也攢了不少錢的吧。”
陳家的情況,夏仲山很清楚。
當年陳東的父母是雙職工,生活節儉,應該攢了不少錢的。
陳東點點頭:“是!他們攢了點錢,但存的都是定期,暫時取不出來。”
“我最近手頭就五塊錢了,撐不了幾天。”
“借個三五百就行,等存摺到期,我儘快還您。”
“三五百?”
夏仲山皺眉看了過來。
這年頭,青州市普通工人的月工資還不到三百。
三百塊錢,足夠一家五口人生活。
其實陳東缺錢嗎?
父母留下了7500的存款,其中5000是定期,另外2500是活期,隨時都可以取出來。
他就是想看看夏仲山的態度,決定以後幫他到什麼程度。
“幫你是看著老一輩的情分。”
“不幫,是本分。”
“我並不欠你什麼。”
夏仲山沉吟片刻,抬頭對著蕭晴道:“先給小東拿一百吧,省著點花,一兩個月夠吃喝了。”
“謝謝叔!”
陳東還是客氣的說道。
心裡雖然有點失望,但借了總比不借強。
他也不是冷血動物,畢竟在這個世界上,他也就夏叔這一家還算有些交情了。
蕭晴去了臥室,窸窸窣窣半天走了出來,把展開的一百塊錢遞給了陳東:“先拿著花,不夠了再說。”
一百塊錢,就是一百塊錢的情分。
陳東接過錢裝進口袋,起身道:“叔、姨,那我就先回去了。”
夏仲山並沒有執意挽留,隨口敷衍幾句,便讓蕭晴送他出去。
出了房門,蕭晴一直把陳東送到了樓梯口。
“你等下。”
蕭晴朝兩側看了看,扶著護欄朝樓梯下趕了幾步。
先是伸手將臉頰上的髮絲挽到耳後。
然後從口袋裡翻出二百塊錢塞到陳東手裡,壓低聲音道:
“你家的煤球被鄰居們搬走用了,回頭你自己再買些。”
“你家的座機停機了,開通的話,要補交的三個月的座機費。”
“找工作的話,總要有身像樣的衣服吧。”
“你想想,那一百塊錢夠嗎?”
看著陳東要推搡的樣子,蕭晴一把按住他的手:
“這些是我自己攢的買化妝品的錢,你叔不知道。”
“快收起來……”
陳東其實並沒有推搡,只是心中有點小激動。
“嗯,那我走了。”
陳東本來想說點什麼,比如:今天借我200,回頭還你200萬。
可轉念一想,說這種話只會被人鄙視。
不如用實際行動報答來的直接。
看著陳東連個“謝謝”都沒說,便頭也不回的走了,蕭晴俏臉上閃過一絲失望。
…………
“送個人那麼久?”
蕭晴剛回到客廳,就看到夏仲山寒著臉站在臥室門口,手裡還拿著個黑皮筆記本。
“我……”
蕭晴俏臉露出一絲恐懼,她本以為能暫時瞞過夏仲山,沒想到轉眼就被發現了。
夏仲山當年是因公殘疾,到現在還拿著科級幹部的工資,掌控家裡的財政大權。
他又不上班,所以家裡的所有收支,他一筆筆都詳細記錄。
剛才蕭晴在臥室耽誤那麼久,其實就是“做假賬”,透支200元買化妝品。
“人在,人情在。”
“人死,人情消。”
“那個陳東蹲了號子,這輩子都要帶著‘流氓、勞改犯’的帽子。”
“咱家可薇這輩子就算嫁給街溜子,也不可能嫁給他。”
“聽到了沒?”
蕭晴深吸一口氣,輕輕點頭:“我去下餃子。”
“啪!”
在蕭晴經過臥室門口的時候,夏仲山手裡的拐狠狠的砸在她的後背上:“這三百塊錢如果要不回來,你兩年內都不要買衣服。”
蕭晴不敢說話,擦了擦眼淚進了廚房。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蕭晴除漂亮外一無是處,在這個家沒啥地位。
她初中都沒畢業,17歲那年被介紹給退伍的夏仲山,偷偷改了年齡結婚。
結婚後沒有正式工作,在醫院是臨時工。
直到夏仲山因公負傷,組織上照顧,才把她轉正,
尤其是殘疾之後,夏仲山的脾氣變的怪異,整天疑神疑鬼,甚至還動手打人。
正所謂,家家有本難唸的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