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惦記的就是這小子吧?”劉醫生雙手抱在胸前,向後靠在椅子上,衝著沈鬱走遠的身影揚眉道。
季眠咬了咬下唇,低著頭沒搭腔。
劉遠東也不惱,懶懶道:“我說你怎麼突然想來雲理,原來是因為……”
“舅舅!”季眠實在聽不下去了,出聲打斷。
劉遠東看了她一眼,覺得她這樣子有些好笑,“好好好,我不說我不說了。”
“我來雲理真的是來養病的。”季眠沒什麼底氣的喃喃道。
劉遠東站起身,去飲水機旁接了杯溫水,遞給她隨口道:“你最好是。”
季眠接過喝了一口沒應聲,劉遠東瞥了她一眼,問:“昨天跑去哪玩了?”
“啊?”季眠抬頭,神色有些茫然。
“你爸媽聯繫不到你,電話都打到我這來了。”劉遠東說。
“昨天早上我和同事去山上採風,遇到大雨不小心困在山上了。”
劉遠東微微蹙眉,看著有些不高興,“還跑山上去了!?萬一遇到危險怎麼辦?”
“離村子很近的,不會有危險的。”季眠辯駁道。
劉遠東覺得她有些自相矛盾,反問她:“像昨天那樣還不算危險?”
季眠一噎,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我也不是非得要管著你。”劉遠東接著道,“只是現在你這個身體狀況,還是要多花時間靜養,定期來醫院檢查,保持心情舒暢才是最重要的。”
劉遠東一口氣把話說完,垂眸看了季眠一眼,她乖乖的坐在椅子上,低著頭聽自己訓話,看起來很是可憐。
“算了,只要危險的事情不要去做,別的都隨你高興。”
他說著語氣柔和下來,摸摸季眠的頭頂:“回去記得給家裡回個電話。”
“我知道了。”季眠嘟囔道。
她在椅子上靠了一會兒,又突然想到了什麼,直起身喊道:“舅舅?”
“嗯?”劉遠東坐回位置上,低頭翻看著病歷隨口應了一聲。
季眠組織了下語言,才開口道:“昨天下大雨的時候,我眼睛突然看不見了。”
“真的?”劉遠東聽了這話,猛地抬起頭看向她問。
季眠平靜的“嗯”了一聲,繼續道:“但是今天早上又能看見了。”
“其他的呢,有不舒服的嗎?”
“沒有。”季眠搖搖頭說。
劉遠東鬆了口氣,說:“那就好,應該是因為你情緒波動太大的緣故,我看了你的體檢單沒什麼太大問題。”
他說完,叩了叩桌子,再次強調:“主要還是得靜養,不舒服一定要來醫院檢查。”
這句話,季眠耳朵都快聽出老繭了,但還是鄭重回答道:“知道了。”
劉遠東看了她一眼,無奈的搖搖頭,笑著說:“過幾天記得來家裡吃飯,你舅媽惦記你好久了。”
“好。”季眠笑著朗聲道。
季眠看了看走廊外來來往往的人群,又轉回頭看向劉遠東說:“對了舅舅,你手機給我用一下。”
劉遠東沒多想,直接將手機遞給她。
“你幹嘛呢?”劉遠東遞過去了想起來問。
“我給沈鬱發個信息,告訴他待會去哪裡找我。”季眠低頭在手機上敲字。
“不用。”劉遠東說,“你就在這等,等我下班了帶你們去吃飯。”
“你不是吃過了?”季眠抬頭衝著電腦前的飯盒道。
劉遠東:“…………”
她繼續說:“沒事兒,你忙你的,我剛好去醫院門口的大樹下面坐坐,好幾次來都沒去成。”
“怎麼?”季眠笑了一下,“你不太相信沈鬱的人品啊?怕他把我賣了?”
李遠東說:“怎麼可能!他的人品我還是信得過的,但……你們年輕人談戀愛得注意分寸,不能太著急,得慢慢來。”
“您想哪裡去了,我們沒談戀愛,再說了,我這身體狀況,哪有時間想這個,我也不想耽誤人家。”季眠看向他說。
劉遠東猶豫了一會兒,妥協道:“那好吧,那……有什麼事記得打電話啊。”
—
季眠一瘸一拐的走出醫院,出了醫院右拐有一個小亭子,亭子旁有一棵百年大葉子樹,遮避了頂上熾熱的驕陽,一陣風吹過來,帶著雨後的潮溼,平添了幾分涼意。
季眠趴在欄杆上看著街道上的車水馬龍,趴著趴著突然有些困了,半睡半醒間,感覺有人很輕的戳了戳自己的臉。
一道淡淡的木質清香緩緩落入鼻息,是洗衣液清洗後的氣味。
是他回來了。
季眠唇角微彎,閉著眼睛朝邊上躲了躲。
“還裝睡呢?”沈鬱語氣裡也沒藏住笑意。
季眠不說話,沈鬱唇角輕揚,將剛買的巧克力蛋糕湊到她晃了晃,“那……這個蛋糕我就吃了哦。”
話音剛落,她果然睜眼了,捧過蛋糕,一臉驚喜兩眼放光:“巧克力蛋糕~好久沒吃了。”
“就知道你想吃這個。”沈鬱將勺子遞給她。
季眠迫不及待的舀了一勺蛋糕放進嘴裡,香甜濃郁直衝味蕾,她好吃到眯起了眼睛,“好好吃啊。”
“那就多吃點。”沈鬱說。
季眠想了想,挖了一勺餵過去,“你也嚐嚐。”
沈鬱沒拒絕,張口吃了,他不太喜歡吃太甜的,只嚐了一口就沒吃了,但還是很捧場道:“好吃。”
他說完,從另一個袋子裡拿出雲南白藥和一雙拖鞋,然後半蹲下去,伸手過去剛碰到季眠的腳踝,對方就縮回去了。
“我自己換吧。”季眠不好意思道。
沈鬱沒聽,而是拉過她的腳,低著頭道:“我幫你換,你吃你的。”
季眠的腳被握在他的手裡,酥酥麻麻的有些癢,她的腳背白皙,青筋明顯,除了前幾天被高跟鞋磨破的地方,其它的倒是沒什麼皮外傷。
只是腳脖子處泛起淤青,看起來比昨晚嚴重了,莫名有些觸目驚心。
沈鬱盯著她的腳踝不說話,眼中盡是心疼之色。
許是被打量的有些久了,季眠有些不太自在,她紅著臉想縮回腳,剛一動就被沈鬱扯了回去,力道很輕不疼,卻讓季眠浮想聯翩,季眠後整張臉燒了一般滾燙。
“別動。”沈鬱聲線低沉而有磁性,莫名帶著些蠱惑。
季眠咬咬下唇,盯著他微長的睫毛看了好半晌,才遲鈍的應道:“……哦”
沈鬱沒再多說,拿起雲南白藥噴霧,輕輕地噴在她的腳踝上。
“疼嗎?”他突然問。
“不疼。”季眠搖搖頭說。
“怎麼不在醫院等我?”他又問。
“不想待在醫院。”季眠下意識道,“感覺悶悶的。”
季眠感覺氣氛怪怪的,她很快岔開話題,“一會兒你手機借我給我爸媽打個電話,一天沒聯繫了,她應該擔心了。”
“好。”沈鬱噴好藥站起身,從袋子裡拿出一張溼紙巾擦了擦手。
季眠看向他問:“你出來找我一天一夜了,家裡會不會擔心啊?”
“不會。”沈鬱說,“我剛才給家裡和村長都打過電話了。”
“那就好。”
“嗯。”
沈鬱將紙扔進一旁的垃圾桶裡,將拿出來的東西收拾好,低頭看她腳上的藥水差不多幹了,又蹲下身把鞋給她穿上,才站起身說:“走吧。”
“好。”季眠剛好把蛋糕吃完,點點頭也跟著站起身。
沈鬱彎下腰直接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我……我自己走吧。”季眠看著人來人往的人,有些不自在的開口道。
“不用。”沈鬱淡聲道,“我抱你過去。”
“我還是自己走吧。”季眠堅持,“我腳已經不疼了,慢慢走過去沒問題的。”
她這句話說完,沈鬱已經抱著她走出好一段路了。
路人的眼光越來越奇怪,季眠臉蛋微紅,她稍微掙扎了下,說:“你……還是把我放下來吧。”
“別動,聽話。”沈鬱清冷低沉的聲線從頭頂傳來,平平淡淡的聽不出什麼情緒,可傳入耳中的時候卻格外好聽。
話音落下半晌,他僅用季眠能聽到的語氣輕聲道:“要是害羞就靠在我懷裡,躲起來。”
這話一直說完,季眠立馬就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