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池錄沉吟,不合適的人就是不合適,顧清之根本配不上虞姝。
虞姝只屬於他!
蕭池錄漆黑的眸子裡閃過細碎的光,彷彿有嗜血之意。
站在一旁的凌石突然出聲:
“主君,卑職能否斗膽一問?”
蕭池錄頭也不抬地翻閱著桌上的案件資料,淡淡道:“嗯。”
“那位狀元夫人,與主君並無交情。可為何主君一而再再而三地幫襯著她?一個人婦,主君不必惹得自己一身汙。”
話落,蕭池錄停住了翻閱的動作,他抬眼,看凌石一眼後便垂下眸子,沒說什麼。
而凌石則是被他周身突如其來散發的寒意嚇住了。
他覺得自己說的也沒錯啊。
就是一普通的婦人,除了容貌過人,也看不出來什麼其他優點來。主君他身份尊榮,怎能與似有汙名之人沾染上關係?
本來剛開始發現主君對那位姑娘有著不同尋常的舉止時,自己並沒有多想,只是以為主君大發慈心而已。
誰知,主君看向她的眼神都不對勁起來,縱使反應再遲鈍的人也能看出來了。
凌石這般想著,心中不可置信。
主君他……他竟然惦記著一位人妻?!
意識到這一點後,凌石悄悄抬起眸子的觀察著主君的神色。
蕭池錄這時突然說:“她是罪犯,只要入了這大理寺,我當然得負責。”
凌石皺眉,陛下他不是已經赦免了除顧清之之外的所有人嗎?
主君他怎麼還說狀元夫人是罪犯呢?
“可是主君,就算如此,也不應該是您親自出手,完全可以交給下人們去……”
蕭池錄抬眼,帶著探究的冷眸看過來:
“凌石,你今日的話太密了。”
凌石頓時大囧,低下頭,“卑職的過錯,還請主君原諒。”
—
兩日過後。
虞姝在昏睡中悠悠轉醒,她看著頭頂上的虛空,發了會兒愣,這才徹底清醒過來。
“姑娘,你終於醒了!”
春花放下吃食,連忙來到床前,將她攙扶著下床。
虞姝愣愣地看著她,顯然是不太習慣被陌生人伺候,她侷促地笑了笑。
“麻煩你了。”
春花沒覺得有什麼,她笑得憨厚,“姑娘,可是餓了?你昏睡了兩天兩夜,肯定是餓壞了吧?”
隨即將她攙扶到桌邊,順便給她倒了一杯茶。
虞姝確實有點餓了,拿起桌上的糕點不顧形象地吃了好幾口,又喝了兩杯茶後才感覺自己活過來了一般。
春花在一旁笑著說:“姑娘慢點,小心嗆著了。”
“怎麼稱呼你?”虞姝問道。
“春花,姑娘就叫奴婢春花就好。”
虞姝擦擦嘴,是有點印象,她問道:“這裡,是誰的屋子?”
“是主君的。”
主君?
虞姝這才反應過來。
什麼?
竟然是蕭池錄的屋子?
難不怪,她就是瞧著這裡的一切不像是女子的裝扮。
她緊緊捏著手裡的杯子,忽然開口對春花說:“我還想吃杏花糕,勞煩你去後廚瞧一下還有沒有。”
“有的。”春花立馬回道,“姑娘想吃?我去端兩盤上來。”
虞姝微笑著點頭:“麻煩了。”
待春花的身影走遠,虞姝眼眶的淚才滴落下來,她用衣袖隨意擦了下,走到床邊,思慮再三決定將那件黑色狐裘披在身上,除了內裡的羅裙換洗過,外面能禦寒的大衣只剩來時自己穿的那件,以及這件黑色的。
虞姝默默攏緊了狐裘,那股冷香撲面而來。
下一刻,她毫不猶豫轉身離開了這間別苑。
但這裡的構局以及沿路的走向實在是錯綜複雜,走了半天也沒見出口。虞姝走走停停,到了一處假山處,突然一把劍橫在她白皙的脖頸間,只許半寸便可刺入她皮膚。
“何人?”
虞姝驚魂未定,不敢向前,側頭看向一旁的人。
“是你?”
“是你?”
兩人異口同聲道。
凌石沒想到在這裡會碰到虞姝,她一臉憔悴的模樣,白皙的皮膚下,青色的黑眼圈清晰可見,鼻頭微紅,可即便這樣,她依舊面賽芙蓉。
這是第一次近距離看她。
凌石將劍收回,“狀元夫人何時醒來的?怎麼在這?”
主君不是把她安置在別苑的主屋裡嗎?
虞姝面不改色,她似乎不想多說其他,只是擰眉道:“不必叫我狀元夫人,叫我名字即可。”
她說完微微一笑,便要越過他離開。
凌石面色一凜,攔住她:“還請虞姝姑娘不要在此處停留,按原路返回吧。”
“凌石。”虞姝看向他,“你可以先帶我出去嗎?”
凌石看著她那張小臉,本是拒絕的話變成:“虞姝姑娘為何要出去?”
“許久未見到家中母親了,我想見見她們。”虞姝如實道。
凌石皺眉,據他了解,虞姝是孤兒,並沒有生母在身邊,那她口中的母親恐怕就是顧清之的母親吧。
想到這一點,凌石立馬說:“這必須要和主君稟告才行。”
虞姝一臉為難,“可是我不知道他如今在何處。”
“你可以去和他說一聲嗎?我就在這裡等你!”
凌石看眼四周,“可是,天氣惡寒,你還是回去為好。”
虞姝:“不礙事的,我扛得住。”說完,她攏緊著那寬大的狐裘。
凌石自然是看到她的動作,視線落在她身上的狐裘上,終是點頭:“好。”
他一走,虞姝便看到一個小廝在不遠處。
她喜上眉梢,連忙走過去,問道:“勞煩一下,請問怎麼出去?”
……
成功出了大理寺,虞姝又上了一輛馬車,對車伕說:
“走吧,王叔。”
王叔,是宅院未查封前的老馬伕。出事那晚,王叔有事回老家,這才逃過一劫。
前兩天虞姝入宮,王叔恰好有機會與她聯繫。
車伕王叔:“好嘞,請夫人坐穩了。”
馬車在大理寺門口漸行漸遠。
馬車裡的虞姝疲憊地靠在窗邊,握著手腕上的玉鐲,清透水潤,顯然成上品。還記得這是顧清之還未考取功名時,花了大半積蓄買來送給她的。
以前恩愛的點點滴滴浮現眼前,她低垂的眸子抬起,落在窗外的景物上。
不知怎的,眼前有些模糊,眼淚滴落下來,落在那黑色狐裘上,形成淡淡的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