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庆祝新生,齐小果嚷嚷着晚上要带着何意去吃火锅,这可是她们在里面一直期待的一件事。
出来之后一起吃顿火锅。
齐小果找了离家不远处的一个小火锅店,二人围桌而坐,长长的筷子夹着食物在滚烫的油锅里翻煮。
何意很能吃辣,这样的辣度对她来说刚刚好,看向对面被辣的满脑门是汗的齐小果,何意笑了笑开了瓶汽水递到了她面前。
“果果你这么不能吃辣啊?”
“嘶…哈…虽然…嘶…我不能吃辣,但是其实…嘶…我是很喜欢吃的。”
齐小果被辣的直吐舌头,却还是没有停下手中的筷子。
何意看了看火锅店墙上的钟,已经快七点了。
“果果你今天是休息吗?”
“我上晚班,正常六点半上班,今天和经理请了一会儿假,晚到一会儿,没事的。”
“哦哦,上班辛苦吗?”
齐小果抽出一旁的餐巾纸擦了擦嘴,又猛喝了一口饮料缓了缓。
“我现在在一家ktv做服务员,辛苦谈不上,就是上晚班,不过习惯了就好。你也知道,我们这个…出来以后工作不太好找的。”
何意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确实,像她们这样的经历,不会有正经的工作愿意要她们的。
“小意你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从里面出来要适应这个社会还挺难的…我也是适应了一段时间,不过别担心,有我呢!”
“嗯嗯。”
“会好起来的,小意。”
两个女孩互相安慰着,眼底充满了对未知生活的信心与期盼。
吃完火锅后,齐小果就匆匆忙忙的要赶去上班了,她本想将何意送回家再走,何意拒绝了,说自己认识路,顺便饭后散散步。
齐小果给了何意一部老式的手机,便于有什么事可以联系上她。
夜色笼罩下的城市,来来往往的行人,烟火缭绕的街道。
何意慢步着,看着周围的一切,这种热闹的烟火气让她有点不适应。
一直以来,她所处的都是沉闷、冷寂的环境,这样的喧闹让她反倒觉得有些胆怯。
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突然觉得有些迷茫。
自己该如何去融入这个社会呢?
让她决定留在北城的还有一个原因。
林沉留下的那本书,书的背后写着北城市中心图书馆。
她也不知道林沉是否真的就在北城,可是这是她和林沉现在唯一的一点联接了,也是她唯一的念想。
哪怕希望渺茫,她也决定,寻找看看。
茫茫人海,缘分一定会让两个人再次相遇的,对吗?
季凌沉回到队里,和昔日的同事们简单的打了招呼,就急匆匆的上二楼敲开了最里面办公室的门。
“进来。”
推开门的那瞬间,坐在办公桌前的老警官抬头,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激动地站起身子。
“阿沉,你回来了!”
“师傅…”
余老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徒弟任务结束平安的归队,内心说不出的激动,也夹杂着许多的后怕。
“听阿颜说,你在任务里受伤了?我问她伤的重不重,她什么都不和我说,害怕我担心。”
“师傅,小伤,不碍事的。”
“你这次立了功,是我们整个市局的骄傲。要是伤没好就再休息休息,别太着急归队。”
“师傅,我这都休养一年了,身体已经完全好了,您放心吧。”
余老欣慰的点点头,想到了什么。
“听说你这次任务,为了救个人质才受伤的,虽说营救人质很重要,但是不能拿自己的生命犯险啊…当初同意你去行动,我已是后悔万分。你要再出点什么事,我怎么和之霜交代…”
听到母亲的名字,季凌沉的眼中划过一丝哀伤,但是很快又换上了笑颜。
“师傅,我这不是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嘛?”
“回来就好,过去的三年,你受苦了。任务结束后,之前的种种都不再是你季凌沉,那些人和事都在任务结束后结束了,知道吗阿沉?”
季凌沉点了点头,这个话他听了太多了,多到已经刻在心里。
世界上再也没有林沉。
有的只是季凌沉。
“队里同事们都嚷嚷着要给你庆祝,快去吧,别让他们等太久。”
“师傅不一起吗?”
“我这么大岁数就不跟着凑热闹了,你们年轻人去玩吧,他们可想你了。”
“好,那师傅早点回去休息,改天我再去家里拜访您和师娘,好久没吃师娘做的红烧肉了。”
“好嘞!你师娘知道你回来了,肯定很高兴。”
看着季凌沉离开了办公室,余晋人摸索着打开了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从里面的一个笔记本里掏出了一张泛黄的旧照片。
上面是一对年轻的男女,余晋人举着照片,戴上了眼镜,眼角泛着泪花,嘴里低喃道:
“之霜,阿沉回来了。这次立了功,你要是还在就好了,看看这个小子,多优秀。”
季凌沉和同事们来到了饭店,其实也就是街边的一家家常小菜馆,这是他们之前常来的,那时候季凌沉刚从警校出来,和这些同学们一起进入市局,短短一年就当上了刑侦科队长。
就在任职没多久,就被派去执行秘密行动。
再回来,已经是三年后了。
大杨是技术部门的,从学校就一直跟着季凌沉,在他心里,季凌沉一直是他最好的兄弟、战友。
“沉哥,许久不见,多的我也说不出什么,这杯我干了。”
大杨的眼角湿润,一向是个性情中人,大家都嘲笑他矫情。
只有季凌沉嘱咐他喝慢点。
而他的这声‘沉哥’,将季凌沉的思绪又拉偏了。
那段不长不短的卧底日子,本是没有什么值得回念的,直到那个女孩的出现,让他当时甚至觉得有一丝不舍。
不舍结束和她共度的那段日子。
周围的同事们说说笑笑,季凌沉端着酒杯,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城市,心里却被一种思念填满。
同事起哄让季凌沉说说在那的经历,一旁的方诗颜见季凌沉有些心不在焉,打断道:
“机密任务也敢打听,规矩忘了阿?吃你的饭。”
同事们只好作罢,不再询问。
吃完饭后,同事们提议去唱歌,季凌沉以有些疲惫为由,说下次。
“我送你回去。”
“不了,你送大杨他们吧,我从这走段路就到家了。”
被拒绝的方诗颜只好答应,淡淡的笑了笑,她不急于这一时,她和季凌沉还有许多时间。
饭馆离季凌沉的家不远,不到两公里的路程。
当他再次回到这个三年未回的家,打开门,卧室的灯竟然开着。
米色的沙发上窝着一个身影,带着鸭舌帽,手里捧着游戏机,听到季凌沉开门的声音,抬起头,鸭舌帽底下是一张极帅的脸庞。
“哥!你回来啦!”
凌漾放下手中的游戏机,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好就冲向门口,激动的伸出手准备给季凌沉一个大大的拥抱。
却被季凌沉单手按在胸前,拒绝了。
“谁让你来的,私闯民宅,我可是能报警的。”
“你自己不就是吗?那你来抓我吧~”
凌漾假意伸出双手,扬在季凌沉的眼前。
季凌沉并没有理会他,换上了拖鞋,拎着包朝卧室走去。
“你以为你的房子三年没住人为什么还这么干净整洁,要不是我,你这都要结蜘蛛网了。大明星给你当了三年的免费保洁,你不给钱就算了,还不给个好脸色吗?哼…”
凌漾抱着胸,气鼓鼓的靠在卧室的门边。
“好好的大明星不当,跑到我这来当保洁,被你的粉丝知道了,我不会被人肉吧?”
“哎呀,哥你放心啦,我每次来都很隐蔽,绝对没有狗仔发现…”
凌漾自顾自说着话,说着这几年自己的成长,出了几张专辑开了几场演唱会之类的,巴拉巴拉说个没完。
对于他这样的聒噪,季凌沉早已习惯,选择性忽略的做着自己的事。
似乎是说的差不多了,凌漾的眼珠子一转,切入了正题。
“哥,你不回家吗?”
“我不是在家吗?”
“我是说…”
“多说一句话就转身,离开这里。”
这让凌漾彻底闭麦了,抿着嘴用手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季凌沉,凌漾同父异母的哥哥。
季凌沉的母亲季之霜是凌叶雄的第一任妻子,早年因病去世,凌叶雄后来娶了凌漾的母亲,季凌沉18岁后就离开了凌家,改和母亲姓季。
季凌沉对父亲,在心里有一种永远无法做到的原谅。
但是这种无法原谅和怨恨并没有牵扯到凌漾这个弟弟身上。
季凌沉虽然表面对凌漾看似冷淡,其实内心里是完全把他当亲弟弟看待的。
“哥,我在你这睡一晚,明早正好在附近有个签售会。”
“随你。”
季凌沉丢下这句话,就进卧室洗澡去了。
凌漾倒也不恼,对于季凌沉的态度,他早就习惯了。
他心里知道哥哥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对自己也是极好的。
浴室的花洒打开,水流顺着洒下,滴在季凌沉的每一寸皮肤上。
他闭着眼,享受着水流的冲刷。
古铜色的后背上,触目惊心的一道道疤痕,季凌沉举起手,抚摸着凸起疤痕。
想到了最后倒在何意的怀中,虽然很痛很痛,但是在闭眼的前的最后一刻,他觉得十分的安心。
他最终还是护住了她,没有让她受到伤害。
欣慰之余,内心巨大的空洞又开始隐隐作痛,特殊的行动,特殊的职业让季凌沉无法主动联系寻找何意,他的内心很煎熬。
他无法庇护她免于牢狱之苦,甚至无法再用林沉的身份去见她。
这夜,季凌沉又像往常一样失眠了,在国外的这一年他也一样总是失眠。
而一同失眠的,还有城市另一端的何意。
睡在牢房冷硬的地砖上习惯了,突然睡这么软的床,还有点不习惯。
齐小果上晚班一晚上没有回家,何意就这样在床上翻来覆去,近乎是翻腾了一晚上也没有睡着。
终于在天开始有些泛白的时候,进入了梦乡,然而刚睡着没多久,门被打开,齐小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家。
甚至没力气去洗个澡,就这样整个身子趴在何意身边的枕头上,沉沉的睡去。
何意侧起身,细心的将被子替她盖好。
然后蹑手蹑脚的起了身,简单洗漱之后,出了门。
出门之前,她爬上了天台。
清晨的凉风还伴随着阵阵寒意,吹得人不禁缩了缩脖子。
何意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可能是早起惯了,到了这个点怎么也睡不着了。
和昨天在天台看的夕阳不同,这回初升的太阳,在她们这侧。
何意坐在天台的栏杆边,看着太阳从远方一点点升起。
心中的未来生活的希望也一点点燃起了。
何意,加油,未来会好起来的。
她在出租屋附近的小街买了早点,拎回家的时候,齐小果睡得正香,她将早点放在一旁的桌上,留了字条。
:早饭记得吃,我出去逛逛。
何意出了门,她走到了公交站台,对着指示牌开始研究起了路线。
虽说是个成年人,可是面对北城这么大的城市,她还是有一些摸不着头脑。
一旁的小学生背着书包,看她在指示牌前研究了半天,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姐姐,你要去哪里?”
“我…我想去市中心图书馆。”
“你坐38路到湖滨公园站,然后走到马路对面再坐124路到园楼站,斜对面就是中心图书馆。”
小学生说的很快,何意的脑子还没反应上,但也认真的记着。
“38路…公园….”
小学生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掏出书包里的笔和纸,将刚刚的路线写下递给了何意。
“谢谢、谢谢你啊。”何意为自己的愚蠢感到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道谢着。
“不客气,不过姐姐你没有手机吗?现在手机都是有导航的啊?”
何意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老式手机,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吧,当我没说。”
小学生撇了撇嘴,上了面前的公交车。
而何意也在他告知的路线下,来到了市中心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