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爆炒河蚌與清蒸鰲蝦。”青鳶的態度比起上一次見周辛塵恭敬禮貌了不少，簡直是大轉變。
“好像你們麝鼠都喜歡吃河蚌鰲蝦，我想著不能空手來，便帶了些來給大人嚐嚐。”
“究竟什麼事，讓王妃屈尊來此給在下送吃食？”
“我就喜歡周大人這種豪爽耿直的人，直入主題。”青鳶把河蚌鰲蝦放到周辛塵手裡，“是這樣的，你也知道要想在人間混得長久必須熟識人間的文字，我看大人身居高職能文能武，是個見多識廣的，你是我們妖界的驕傲……”
“說重點。”
青鳶：“你能教我認字嗎？”
周辛塵睨她一眼，見她一臉的率直純真，樂了。
“你剛來人間沒多久，凡人那套話術卻學的像模像樣，以後有事說事，別拐彎抹角的。”
雖然他神情沒什麼變化，但青鳶明顯感覺得到他的語氣有些鬆動了。
“好，我也喜歡有事說事。”
青鳶清潤的目光看著他，“所以周大人答應了？”
周辛塵輕嗤，將那包吃食扔給她，轉身就走。
看著他背影，青鳶有些怔頓，隨即快步跟上去。
“周大人，咱們有話好商量，你也可以說說你的條件，要怎樣才能教我認字。”
男人清淡的嗓音道：“你要我教你認書識字，在凡人的眼裡便是拜師，拜師是十分隆重之事，弟子要拜跪獻茶送六禮。反觀你，路上順路帶些河蚌就想要我傳授你畢生所學，難怪都道狐是狡黠之輩。”
這些規矩青鳶還真不太知道，氣氛寂靜片刻，她輕聲道：“你也知道我沒念過書……”
周辛塵腳步一頓，似乎被她的話噎住。
他回頭，上下打量了一眼狐狸，開口：“我也不需你籌備什麼六禮了，想跟我識文斷字，給我三百兩拜師錢就成。”
……三百？
青鳶以為他頂多就要一百兩，沒想到這人一開口就是三百兩。
好在她昨夜賺了些銀兩，不然她上哪找三百兩。
學東西果然不便宜。
除了周辛塵外她又找不到別的合適人選，堂堂王妃居然不識字，傳出去要遭人笑話的。
“不能再少些嗎？我只是一隻狐狸，沒那麼多……”
“少一分都不行。”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一間屋子前，周辛塵推門進去，“你想好了再來找我。”
“好，三百兩便三百兩，周大人不許反悔。”
第二天夜裡，青鳶帶著銀子去找了周辛塵，自此開始拜師求學之路。
前面幾天周辛塵還考慮到她剛接觸學習，進展較緩，後面慢慢地，進度越來越快，有時光一夜他就要教完一本書，課後還要求青鳶全篇背誦。
他倒也算盡心，只是青鳶慢慢地有些吃不消了，饒是她學習能力再強，一天背一本書也是不易的。
何況連續多日，她夜裡求學，白日除了練字外還得複習背誦課業，時間全被學習佔滿了，高強度的連軸學習讓青鳶苦不堪言。
“先生。”
自打拜師後，私下裡青鳶一直以先生稱呼周辛塵。
“我只是想識文斷字會點常識與膾炙人口的詩詞歌賦，能在人世間生存就足夠了，我又不入仕做官，不用學那麼多東西吧……”
周辛塵放下手裡的書卷，斜睨她一眼，“學海無涯，你剛學了點皮毛就沾沾自喜了？”
青鳶低頭，“沒有……只是先生，我看學堂都有休沐日，您能不能給我放兩天，就兩天。天天這麼日夜顛倒地學，我身體吃不消的，最近都消瘦了。”
端視她片刻，周辛塵鬆口：“行，那就在家練兩天字吧，我也落得清閒。”
得了假期，青鳶歡喜回家。
假期第一天，她將這幾日的覺都補了回來，一覺睡到傍晚時分。
吃完晚飯，青鳶換上黑衣做了男子裝扮出門。
這段時間忙著學習都沒去千姿樓，之前交了拜師學費，又日日改善伙食花了不少銀子，手裡餘錢不到一百兩了，她今夜打算去那邊打探打探黑市的消息，順便碰碰運氣看有沒有別的路子能掙錢。
這次青鳶進入千姿樓比上一次順利得多，上回幫了他們忙，她現在可以隨意出入。
陸鋒看見青鳶，笑眼過來問候：“宋公子終於來千姿樓了。”
“前些日子有點事，今夜特意過來看看，對了，”青鳶看了周圍一眼，壓低聲音問：“你們的言姑娘找到了沒？”
“第二日便找到了，她已經登過幾次臺了，言姑娘很受歡迎，自露臉後她在京中聲名大噪，這幾日來看她的人一夜比一夜多，現在時候還早，等過一會兒，樓裡連站腳的地兒都沒有。”
“哇。”青鳶能想象到那畫面，“那得是何等的美人。”
陸鋒看了眼青鳶通透冷白的肌膚，眼神微閃。
他覺得宋公子那晚輕紗半遮面的表演比言如玉更嬌柔生動。
但他不敢說。
青鳶被領著坐到二樓，便喝著酒慢慢等言如玉出來。
看得出來這位花魁確實很受青睞，她坐下就一盞茶的功夫，樓下人漸漸多了起來。
樓上樓下人一多，聲音就嘈雜，想著那言姑娘不會一時出來，青鳶也不在位置上坐了。
遊遊走走到後院，想看看能不能遇到吳三娘，問問她她們千姿樓的杏花釀是怎麼做的，結果在後院找了一圈都沒見著人。
青鳶慢慢踱步走著，突然聞到了食物的香氣，一看不遠處的建築——應該是廚房。
廚房裡的人應當知曉杏花釀怎麼做，這麼想著，她抬腳上了臺階。
廚房沒有點燈，一眼看去一片漆黑。
奇怪，外面那麼多客人，為什麼廚房沒人做飯呢？
剛想轉身回，鼻尖又飄來肉食的香氣，青鳶嚥了咽喉。
她去找點東西吃，吃完留銀子不算盜竊吧？
跨進門檻，青鳶摸索著想找找油燈，她夜間視力還算好，但這屋子實在黑的不行。
走到廚灶旁，青鳶伸手想揭開鍋蓋，剛一彎腰，一股涼意從後背竄起。
她呼吸輕了不少，假裝看不見腳邊坐著的那道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