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梔逃也一樣地跑回了自己的宿舍,她不停地喘著氣,扶著宿舍外面的鞋架胸口起伏了好一會才站起來,從口袋裡拿出鑰匙打開了門。
宿舍裡沒有人,溫梔進去了之後將門關上,拉出來了自己的椅子,坐了下去,心跳依舊不是很穩。
她從自己的書桌上拿了一瓶水,淺淺喝了一點,潤了一下喉嚨和乾燥的唇,才覺得舒服一點。
她靠在椅子上休息了好一會兒,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靳淮肆剛剛好像是在逗她玩吧。
她的腦子“嗡嗡”地不停地響,除了這般,她甚至覺得有一股難以言喻的落寞。
靳淮肆好像習慣於這樣和女生說話。
他身上總是帶著一股隨意慵懶,不管在哪種場合,都帶著一種鬆弛感。
像個磁鐵一樣,很輕鬆地吸引所有人的視線。
像他這樣子的人,好像覺得隨便開一句玩笑,逗她兩句,這也沒什麼。
溫梔揉了揉眼睛,心裡起伏不停,拉扯不斷。
暗戀就是這樣。
因為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要想好久好久,會聯想到好多好多,所有的心情起伏彷彿都和他有關。
溫梔緩了好一會,心裡才沒有了那股酸澀感。
至少今天還和他靠那麼近了。
溫梔,做人不能太貪心了。
她告訴自己。
……
下午軍訓的集合時間是三點鐘,溫梔在兩點鐘的時候才有了飢餓的感覺,她用被子搓了搓臉,從床上爬起來,小聲地洗了一把臉,然後走出了寢室,換了綠色的軍訓鞋。
這個點食堂裡面沒什麼人,溫梔過去不用排隊,買了之後就直接坐在一旁的餐桌的開始吃。
手機QQ上傳來幾條新的消息提醒,她被拉進了一個新的群聊。
她解鎖,打開QQ軟件,一個最新的群聊出現在她的眼裡。
【你已被陸正杉拉入此群】
群名稱是【2023文體部】。
溫梔點進對話窗口,裡面有幾條新消息。
【季向怡:進了這個群是代表面試過了嗎?】
【陸正杉:是的哦。】
【陸正杉:恭喜大家正式成為了文體部的一員,我們過一段時間會召開文體部的第一次例會,最近會在大家軍訓的時候給大家送一點水果和飲料。】
【陸正杉:大家填一下這個表,方便我們知道大家在哪裡軍訓,軍訓太熱了,這兩天會給大家送水果的。】
【陸正杉:[群表格]】
溫梔把群暱稱改了之後才填了這個表格。
群裡已經有了好幾條新的消息。
【季向怡:部長,我們面試那天坐在窗戶旁邊的學長會和你們一起來給我們送水果嗎?】
【王夢涵:部長,我也想知道。】
溫梔看著這兩條消息,手指一顫。
陸正杉很久沒回消息,過了一分鐘左右,他才回這兩條消息。
【陸正杉:這個哈,還不知道呢。要是他有時間可能去一起來吧。】
【季向怡:請他一定要有時間。】
陸正杉發了一個頭上正在流汗的黃豆表情包過去了。
季向怡也沒再說什麼,群裡面安靜下來。
溫梔垂下眼,摁滅了手機屏幕,濃密又捲翹的睫毛小幅度地顫,她舔了舔嘴角,專心吃飯。
吃完飯後,將餐具放在了回收臺上溫梔便去了操場上,軍訓的集合點。
她們人已經來了一半,都蹲在地上低著頭玩手機。
溫梔走過去,毫不猶豫地加入了她們的陣營,也蹲下來刷著手機。
一會兒,她的肩膀忽地被拍了一下,力道很輕,溫梔仍是被嚇了一跳,抬起眼看過去,一雙茶色的眼裡有幾分驚魂未定。
“不好意思啊,嚇到你了。”季向怡笑著說,她將手機在溫梔面前揮了揮,“你好,你是溫梔吧?文體部面試那天我見過你的。”
溫梔定了定神,看向了面前的女生。長得不算特別好看,也不算一般,皮膚沒有很白,有點偏黑,眼睛不是很大,帶著一副白色銀框的眼鏡,整個人總有一股淡淡的說不上來的違和感。
溫梔有些社恐地抬手揮了揮:“你好啊。”
“我叫季向怡,我看那個文體部的QQ群裡面也有你誒,我們以後應該是同事誒。”季向怡說。
面對季向怡的熱情,溫梔有些惶恐,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乾巴巴地笑了笑,然後點點頭。
季向怡還想再說什麼,教官走過來了,她給溫梔說了一句“我等下加你好友哦”,便飛快地跑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蹲著。
季向怡的好友申請很快就來了,溫梔垂著眼看,點擊同意。
【你們已經成功添加好友,現在可以開始聊天了!】
溫梔在想要不要發一個“你好”的表情包過去,有些糾結。
在她糾結的這會兒時間裡,季向怡的好幾條消息都發過來了。
【季向怡:姐姐,我覺得你好漂亮啊。我好喜歡你啊。】
【季向怡:特別是你的眼睛,真的好好看呀!】
【季向怡:姐姐,以後可以和我一起出去玩嗎/害羞/害羞】
溫梔看著這幾條小字瞬間覺得無所適從,面對這種消息,她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回覆。
她為難地打了幾個字,覺得不好,又刪掉,繼續打字,還是快覺得不行,再刪掉,刪刪改改,最後只剩下了“好哦”兩個字。
她無奈地嘆氣,最後在三點鐘的時候,將這條消息回了過去。
季向怡立馬回了一個開心的表情包。
沒給溫梔回覆的機會,教官的聲音從前排傳過來。
“都站起來了,我報一個人的名字記得答到。”教官低著頭捏著白色的紙,帽簷壓下來,將他的大半張臉遮住。
三點鐘的太陽有些刺眼,從遠方直直地刺下,時不時有云經過,擋住一點兩點的光芒,而後又被風吹散,光芒再一次毫不吝嗇地灑下來。
教官點完名之後收起了紙張,像是看出來她們都很熱,太陽的光線也確實有些晃眼,他壓了壓帽簷,“全體都有,齊步走!”
教官將一群人帶去了主席臺前面的陰涼處而後才停下腳步。
轉身看了她們一群人一眼,面色依舊冷淡。
“我姓高,你們以後叫我高教官。”
高教官說。
“好了,今天下午我們主要練站姿,軍姿,稍息和立正,不是什麼難的東西,你們認真練,練好了就休息。”
高教官說。
“好。”一群人回應。
站在陰影下面沒有太陽,卻依舊熱得溫梔全身都是汗,偶爾會有一陣風吹過,風裡滿是燥熱,讓她更加地難受。
她的手緊緊的貼著褲縫,汗水一點一點地順著指尖流下來,被布料慢慢地吸收掉。
高教官在隊伍的最前方看著,他的皮膚被曬得很黑,可是一雙眼睛卻格外地有神。
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還有一分鐘,都堅持住。”
溫梔咬著牙,她能感覺到自己額頭上的汗珠在不停地往下掉,很黏,她全身都難受。
“三十秒。”
溫梔心裡鬆了一口氣,只有三十秒了,很快了。
“十秒鐘。”
溫梔的睫毛上都染上了汗漬,她熱的不行,眼裡漸漸地好像失去了焦距一樣,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有些虛幻又出現了重影。
她瞬間感覺眼前一黑,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往下倒去。
“教官,有人暈倒了!”
後排的女生驚呼。
溫梔整個人毫無徵兆地倒下來,將後排的女生嚇了一跳,後排的幾個人都一起扶著溫梔,沒讓她真的倒下來。
溫梔的腦子昏昏沉沉的,她只能模糊地感覺到自己被人扶住了,她努力地想睜開眼,微微動了動唇,想說一句謝謝,可還未發出一點聲音,只覺得腦子一黑,整個人昏過去。
……
溫梔再一次睜開眼的時候,是白色的天花板,自己正躺在床上,上面蓋著白色的被子,自己的手上正在輸液。
她的腦袋現在還有些疼。
果然,她現在還是不能在站太久,身體素質還是很差,她伸出另一隻沒輸液的手,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這才覺得舒服一點。
一會兒,校醫打開門,從外邊走進來。
校醫穿的一件白大褂,鼻樑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皮相格外很溫柔,骨相很優越。
他看了溫梔一眼,聲音溫和:“同學,現在好一點了嗎?”
溫梔的喉嚨有點疼,剛剛想發出一點聲音,就有了一種撕裂的疼痛,她只好作罷,只輕輕地點了點頭。
校醫微微抬了抬下頷,聲線像琴絃一樣,格外地好聽:“口渴?”
溫梔窘迫地點了點頭。
校醫走出門,從外邊拿進來了一瓶水,扭開瓶蓋,放在了病床旁邊的桌子上。
他靠近時帶起一陣很淡風。
溫梔的喉嚨疼,發出的聲音極小:“謝謝。”
“沒事,這都是應該做的。”校醫說完,門外又傳來聲響。
“校醫,這邊又有一個人暈倒了!”
校園看了溫梔一眼,目光溫和:“你好好休息。”
溫梔點點頭。
校醫從門口走了出去,模糊的交談聲透過門傳到了溫梔的耳朵裡。
溫梔沒多在意,一隻手撐著床,有些艱難地坐了起來,靠著床,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水。
她的胳膊很細,皮膚白皙,上面可以看見很淡的青色的血管,彷彿一折就斷一般。
她拿著水喝了一點,水潤過喉嚨,那種撕裂的疼痛感才慢慢地消失掉,終於舒服一點了。
等液輸完了之後,校醫很準時地進來,幫她處理好。
“校醫,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溫梔垂著眼問。
校醫站起身,將沾了點藥水的棉籤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裡,他的嗓音依舊溫潤:“當然可以。”
溫梔道了一聲謝,動作很輕地掀開了被子,穿上了鞋,走出了校醫務室。
外邊的太陽很辣,她走了幾步路,額頭上全部都是汗珠,她有些難耐地擦了擦汗,走到一旁的樹下坐下來。
因為她的動作,那段極細的腳踝露了出來,被風溫柔地拂過,有點癢,溫梔很輕地捏了捏。
手機“嗡”一聲輕響,風吹過樹葉,發出清脆的聲音,像是風鈴吹起時的響聲。
溫梔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是蘇若瑤的消息。
【蘇若瑤:教官說你下午可以不用來軍訓了,好好休息一會就行,醒了之後你可以直接回寢室,我桌子上有水果,自己拿。】
溫梔的眉眼彎了彎。
【溫梔:謝謝哦。】
蘇若瑤沒有回她,這是溫梔意料之中的事。
蘇若瑤整個人看起來很冷漠,充滿了疏離感,可是她的內心一點也不像她的外表。
她又坐了一會兒,剛準備起身,身後傳來有些驚訝又帶著幾分驚喜的聲音。
“學妹?”
溫梔覺得聲音耳熟,側過頭,幾縷碎髮在她耳邊因為她的動作在風裡飄起來而後落下去,她的頭髮有點長,馬尾辮順著她的動作落在了一旁的肩膀上,又慢慢地落下來,起起伏伏。
溫梔看過去,是陸正杉。
還有……靳淮肆。
溫梔瞬間僵硬,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該怎麼做,窘迫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
“學妹,你們現在沒軍訓嗎?你一個人偷跑出來了?”
陸正杉笑著說。
一旁的靳淮肆沒陸正杉這麼新鮮,他手裡拿著一瓶正冒著冷氣的可樂,臉上的表情有些淡漠,鐵罐外邊的水滴染上他的指尖,然後再一滴一滴地落下去。
明明是再平常不過的場景,卻偏偏帶了幾分性感。
溫梔不敢再看,收回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陸正杉。
“我有點不舒服,所以沒去軍訓。”
溫梔回答陸正杉的問題。
“不是,中午那個站了十分鐘軍姿就暈倒的人就是你啊!”
陸正杉笑著說。
溫梔瞬間窘迫得不成樣子。
她不要面子的啊。
怎麼說話這麼直白啊啊啊!!
怎麼當上文體部部長的啊!
溫梔心裡活蹦亂跳的小人當場暴斃。
她現在都不敢去看靳淮肆的臉色,因為覺得實在是難堪,她的睫毛都敏感地顫抖個不停。
像是在經受著某種極刑,溫梔覺得格外地難熬。
直到她聽見靳淮肆的聲音,他的聲音帶著點嘲笑,像是那罐冒著氣的可樂,衝的人心尖發癢。
“陸正杉,你要是實在不知道怎麼說話乾脆把嘴捐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