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轻轻抽出自己的手，平复好心情之后往门外走。
　　“妈？您去哪？这不是快吃晚饭了吗？”
　　儿子纪沉和儿媳林真真抱着孩子来了，我刚打开门就差点撞上他们，我只是勉强勾唇笑了笑，没说什么绕过他们出去了。
　　“爸，我妈她怎么了？”
　　门被关上的前一秒我听见纪建文带着愠怒的声音：“不用管她，这么大岁数了还搞小孩子那套。”
　　漫无目的走在街上时路过一家成衣店，我不自觉停在橱窗外，看着玻璃上自己苍老的脸，恍惚间又看见二十几岁的年轻的我。
　　这些年，我什么都没有得到，只得到了日渐憔悴和衰败的脸庞和愈发虚弱的身体。
　　没多久纪建文就打电话给我，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该回来做饭了吧？儿子和儿媳还在等着。”
　　我沉默看向自己的手，嫁人之前我也是被父母宠爱着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现在我的手上却留着细小的刀疤和洗了太多次手留下的口子，粗糙得不像是女人的手。
　　那边的纪建文还在唠唠叨叨地数落我不懂事耍性子，我只是淡淡地开口：
　　“离婚吧，纪建文，我们离婚吧。”
　　他大概是愣住了，一时间没有回复我，我挂电话的前一秒他才出声：
　　“陈姝，你到底怎么了？差不多得了吧，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事到如今他还是觉得我在闹，却从来没想过我这三十年从来没有跟他红过脸，更没有跟他使过小性子。
　　我还是挂了电话，可是在家里待了太久，出来也只是买菜买日用品，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兜里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我一个都没有接。
　　以前我总是满心期待地等待着纪建文在外时给我打个电话，但是现在听见这铃声，我甚至觉得它更像是来自地狱的低语。
　　将我拽回那个孤独的窒息的地狱。
　　最后是儿子开车来将我接回去，我才知道儿子在我的手机上装了什么定位。
　　回家后又要面对纪建文那张冷脸，我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纪建文也沉默着，只是时不时从鼻腔里挤出冷哼。
　　“妈，您到底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啊？”
　　儿子的脸上染上疲惫，语气也有些不耐，仿佛我真是那个不懂事耍脾气的人。
　　可他是被我一手养大的，小时候总是粘在我身边妈妈长妈妈短的，现在却对我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我将那张照片从兜里拿出来放在茶几上，纪建文表情明显松动，一下子站起身来，再也淡定不了。
　　照片被儿子拿过去仔细端详，他蹙眉：“这不是”
　　纪建文咳嗽一声，儿子立马闭上嘴，我直觉他们有事瞒我。
　　“想说什么？直接说就行了。”我重新看向儿子，等着他的下文。
　　儿子将照片重新扔到桌子上，莫名有些生气：
　　“不过就是一张照片而已，你非要这么小心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