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上完課回到家，那爺倆果然像長在沙發上一樣，還在打遊戲。
　　看那樣子，我走後他們應該就沒挪過窩。
　　聽到我開門的聲音，兒子眼皮也沒抬，隨口報起了菜名：
　　“媽，我晚上想吃松鼠桂魚虎皮鳳爪，還有，還有糖醋里脊。”
　　又接著爆了句粗口：
　　“學校的飯菜可太TM難吃了！”
　　我皺了皺眉：
　　“這些菜太費工夫了，我沒時間。”
　　這父子倆這才察覺到我的異常，停了手裡的遊戲，探頭問我：
　　“你有什麼事兒？”
　　在他們的認知裡，我就是個無條件為他們服務毫無自我的老媽子，從來不會說出“我沒時間”這種話。
　　“我在備考託福。”
　　“什麼？”
　　林志軍和林遠航雙雙驚得坐起了身。
　　“什麼時候的事兒？”
　　林志軍問。
　　我冷笑：
　　“如果你不是每天晚上都十點多才回來的話，就會發現我其實這一週都沒在家吃晚飯。”
　　“我在上英語培訓班，公司有個外派的機會，我想試試。”
　　“什麼？”
　　林志軍氣得把手機拍在茶几上。
　　嚇得林遠航說了半句的“媽媽，我支——”，又生生憋了回去。
　　他們對我要外派這件事反應不一，也在我意料之中。
　　林遠航當然希望我外派得越遠越好，越久越好，這樣就沒有人管他的功課完成的怎麼樣，沒有人管他交什麼樣的朋友，吃什麼樣的外賣，整個一個放飛自我。
　　而林志軍不同，他當然也不想我把注意力轉移到他身上，卻希望我幫他把兒子管好，他好沒有後顧之憂地天天加班，去打拼事業。
　　上一世，雖然我一顆心大都撲在兒子身上，可自問對於林志軍也是關心的。
　　只要他說晚上回來吃飯，我總要給他做好清淡的兩菜一湯，煮好糙米飯，為了就是幫他降壓控糖。
　　週末在家，會幫他把一週要穿的衣服都理出來，細細熨平，再搭配好掛起來。
　　婆婆生病住院，整整一個月，都是我請假在醫院忙前忙後。他林志軍只在住院還有出院的時候，匆匆閃現了一下。
　　饒是如此，他還是把這班加到了別的女人床上。
　　上一世，在離兒子高考倒計時不到10天的時候，我的手機忽然收到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你老公在我家。”
　　但我不論是打電話還是發短信，這個號碼再也沒有過迴音。
　　我壓下心頭的猜疑，沒有去找林志軍對峙，就怕家裡的一點點變故會影響到兒子高考。
　　我想著，兒子去上大學後，我們夫妻有什麼問題，總可以慢慢解決。
　　卻沒想到，還沒等到兒子去上大學，我先車禍身亡了。
　　不過那個號碼，我倒是死都記得。
　　這輩子，我有的是時間細細查。
　　“你要是外派了，遠航誰來管？”
　　林志軍擰著眉，像訓下屬一樣地理直氣壯地質問我。
　　“不還有你嗎？”
　　我反問。
　　“你不是不知道我有多忙！那麼多工作，還有那麼多應酬，我真的是沒時間！”
　　這麼多年，只要我一提出讓他多用一點心在孩子身上，他總是這套說辭，彷彿工作才是他的親兒子，公司沒有他明天就要倒閉一樣。
　　我沒說話，只靜靜地盯著他看。
　　他眼神明顯躲閃，卻還在用提高聲調掩飾心虛。
　　“你瞪著我幹嘛？”
　　我一字一頓道：
　　“林志軍，我不管你是真的工作忙，還是有其他什麼事，孩子不是我一個人的，你應該負起教養的責任。”
　　林志軍剛要開口反駁，又被我按了回去：
　　“遠航初中三年，其中整整兩年你都被公司外調到了臨省的項目上，一個月才回來一趟。你臨行前才通知我，我也沒說什麼，全力支持你工作。”
　　“就算我真的能被外派，時間也就一年。”
　　“這次，換你支持我工作了。”
　　林志軍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估計又覺得自己不佔理，最後只能氣急敗壞地扔下一句：
　　“你去考吧，我就不信你們公司會外派一個40歲的老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