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禳未進家門便瞧見府旁巷子裡有道略微熟悉的身形在徘徊,他下了馬,疑惑的大步走過去,“誰在那裡鬼鬼祟祟的?給小爺出來!”
“郭三公子,是我。”靜蕪尷尬的出來,將手裡的信件遞上前,“我家姑娘命我來給公子送信。”
郭禳一聽是沈沛蘭的信,喜不自禁,當即便拆了信一觀。
結果一看之下,大為惱怒,一掌拍在牆上,咬牙道:“那新近回府的二姑娘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竟然如此囂張,勾結外人想要陷害你家姑娘,怎地沈侯爺和沈夫人都不管的嗎?”
靜蕪雖然不知信上寫了什麼,可聽這話便大約明白頭尾,她也是個伶俐的,立刻抹著淚道:“三公子有所不知,因著那二姑娘慣會討好人,侯爺與夫人又因她長年不在府上,覺得虧欠了她,都視她如珠如寶。”
她象模似樣的抽了抽鼻子,“可憐我家姑娘便成了沒人在意的可憐人,在府上的日子是一日不如一日。先前還被二姑娘汙衊,關了禁閉。否則我家姑娘早出來見公子了。”
“難怪這麼久不見你家姑娘出門,原來如此,著實可恨可惱。”
郭禳氣哼哼地道:“回去告訴你家姑娘,我必然要替她報了這個仇,叫那二姑娘自食惡果!”
靜蕪得了應諾,心下興奮,回到府中便將郭禳的反應一一告知主子。
沈沛蘭勾起唇角,傲慢的抬了抬下頜,“總算他還有點用處。”
不過事成之後要嫁他的話,作不得數,她這樣才貌雙全的女子,便是嫁給太子為妃都使得,哪裡是個紈絝能高攀的,只是轉念想到自己失了清白身,她不由瞬間陰沉了臉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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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靜蕪今日出了府,約摸一個多時辰才回來,瞧著心情頗好,不知去做了什麼。”
沈宓漫不經心地聽著雅言的彙報,輕輕應了一聲。
還能做什麼,九成九是替沈沛蘭辦事,那女人多半又想到了對付她的法子。
沈宓吃著母親特意遣人送來的上好珍珠葡萄,不由笑起來,“沒事,你只管繼續盯著她,若是再有動靜,及時向我回報。”
“是。”雅言恭敬退下。
沈宓想了想,決定給沈沛蘭一個機會,否則她居府不出,對方便是再有手段,也用不到她身上。
而她就偏偏想要她慢慢曝露所有的本性,讓爹孃看明白,沈沛蘭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其心性惡毒狠戾,根本不配作他們的女兒,她希望他們能徹底斬斷對沈沛蘭的親情。
定下主意,她翌日便央著沈夫人想要出府。
“我想出去瞧瞧,回來也段時日了,我對京城卻陌生的很,另外還想去書肆買兩本喜歡的書,娘,我能去嗎?”
她都這樣說了,沈夫人哪有不應的道理,“可惜今日娘有事不能陪你,你要自己去也可,只一定帶好丫鬟和護衛,這樣娘才放心。”
沈宓聽從沈夫人的安排,帶著雅音雅言和兩名府內侍衛,準備出門。
行至大門的路上,雅言悄聲提醒:“姑娘,後面有大姑娘院裡的小丫鬟在窺伺。”
“不必理會。”沈宓佯裝不知的上了馬車坐定。
馬車悠悠前行,經過一處熱鬧的大街和幾道小巷便到了翰香書肆。
沈宓由丫鬟扶下車,在小二的熱情招待下進了書肆挑書,雖說此行是為了給沈沛蘭施展陰謀的機會,但想來買書也是真的。
書能啟人智,前世她自得知薛旻文與沈沛蘭有了首尾之後便絕了夫妻恩愛的心思,無事極少出門,只管在房裡看書,讀書多了之後,她才漸漸明白父母對她的一片苦心,也才能夠越來越融入高門貴婦的圈子裡。
腦海裡氤氳著前塵往事,沈宓挑了幾本遊記和醫書遞給一旁的雅音。
這時,不遠處突兀的傳來一聲男子輕佻的低語,“原來姑娘喜歡鑽研醫術?如此,在下倒是知道有一處醫書極多的書肆,姑娘可願隨我前去一觀?”
沈宓驀然抬眸,一張俊俏面孔便映入眼簾。
年輕的男子勾著唇角,一雙桃花眼彷彿情意款款的望著她,帶著幾分希冀,似在催促她答應邀約。
若是換了涉世未深的少女,只怕還真會以為眼前這位翩翩公子有意於自己,這才大膽相邀。
沈宓的眸底卻閃動著瞭然。
郭禳,禮部侍郎家的三子,不過他還有另外一層身份,那就是沈沛蘭的愛慕者。
如果她前世的調查未出錯,這個時候,他們兩人早已相識。
這樣一個人出現在這裡,為的是什麼也就不言而喻了。
沈宓心底冷笑,面上卻是一派平靜淡漠,“雅蘭,去門口叫侍衛進來,免得在這裡被莫名其妙的敗了興致。”
丫鬟應聲離去,郭禳身為紈絝,見多了這種陣仗,不僅不尷尬,反而故作瀟灑的打開手中的摺扇,搖頭嘆道:“姑娘何必如此?在下不過是欽慕姑娘的瑤女仙姿,歎服姑娘的好學,想幫個忙罷了。便是不願接受,姑娘也不必如此大動干戈吧?”
他以為他都這樣說了,沈宓總要回應一二,哪怕是不喜,只要她搭了他的話,那郭禳就有理由纏上她。
然而,沈宓視他這個大活人如無物,只對雅音道:“這些書就差不多了,回吧。”
兩人說著便去尋掌櫃結了帳,這時雅言帶著侍衛也進來了,人高馬大的侍衛當即便擋下了郭禳欲要追上前的腳步,直到沈宓帶著丫鬟上了馬車,車輪滾滾駛離,他們才肅然拱手道:“公子請自重!”
說罷轉身到書肆外,上馬揚鞭而去。
自始至終,沈宓沒有同郭禳說過一個字一句話,甚至沒多看他一眼。
還未受過如此輕待的郭禳俊俏的臉上佈滿陰鷙之色,對著空蕩蕩的書肆門外怒極反笑。
果然不愧是極有心機的毒婦,難怪能陷害了沈姑娘,叫她有苦說不出,還被侯爺夫婦不喜。
可他還偏不信了,不過是個十幾歲的黃毛丫頭而已,怎麼可能抵擋得了他的風流倜儻,千般手段。
等到此女雌伏在他身下,才要讓她好好領略萬般苦楚!
郭禳心裡發狠,不顧隨行小廝的勸阻,立時使了人跟上沈宓的車架,向他彙報行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