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宋棠宁回宫的那一日，一路上没有看见任何宫人对她夹道欢迎。
　　最重要的是，这么长的时间不见，赵寰竟然不来接她。
　　“陛下必定有新欢了，是哪个小妖精这般不长眼，趁着本宫不在，妄想爬上龙床！”
　　宋棠宁气得浑身发抖，打伤了好几个宫人泄愤。
　　她从江南带来的翠娘握住了她的拳头，心疼道：
　　“娘娘是贵人，千万别为了这些个贱蹄子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翠娘是宋贵妃在江南时遇见的女人，家里穷，靠当街贩卖糕点维持生计。
　　宋贵妃觉得她手艺不错，把她带回宫，当掌事宫女。
　　“等本宫抓住那个小贱人，非得刮花她的脸不可！”
　　外头来报：
　　“娘娘，陛下在姜淑妃的安乐宫。”
　　她蹙紧眉头：“什么姜淑妃？又哪里来的安乐宫？”
　　当宋棠宁带上乌泱泱一堆宫人跑到安乐宫打算兴师问罪时。
　　她看到的，是我画着远山眉，点绛唇，戴着她那支梅花琉璃簪，穿着她平时爱穿的湖蓝色纱裙，顶着一张与她有七分相似的容貌，细腰盈盈一握，踩着几个宫人的手掌，蝶舞翩跹，一颦一笑媚态丛生。
　　一如她当年所做的那般。
　　赵寰坐在下面，不住地鼓掌，脸上盈满笑意。
　　“淑妃，如今朕也只能从你身上找到这些趣味了。”
　　宋棠宁感到一阵晕眩，差点倒在地上，幸好被翠娘接住了。
　　翠娘和她咬耳朵，“想必这就是那小骚货，娘娘可不能放过她。”
　　这还用得着宫女提醒？宋棠宁必不会给我好受。
　　她抄起一个酒壶砸过来，站在最前面的宫人被打得一个趔趄，连带着我也跟着重重地摔落下来。
　　啪叽一声，我小脸苍白，疼得每一寸筋骨都好像断裂了。
　　可赵寰都懒得看我一眼，目光带着些玩味的意思，落在宋棠宁涨红的脸色上。
　　“贵妃，朕欣赏自己的妃嫔跳舞，你也要管？”
　　宋棠宁双眸噙着泪珠。
　　“陛下，臣妾自三年前进宫，侍奉在陛下身边，生是皇家的人，死是皇家的鬼。
　　“臣妾知道陛下怨怪下江南一事，可是臣妾若是不离宫，只怕与陛下嫌隙更深。”
　　赵寰啧了一声，唇边的笑意越发有趣了。
　　“贵妃不必这么说嘛，其实你在江南多呆一会也无妨，朕觉得姜淑妃挺可心的，比你乖巧，比你懂事。”
　　宋棠宁用淬了毒一般的眼神扫过我，望向赵寰时，又恢复了楚楚可怜。
　　“姜离是花鸟使采选的舞女，出身最下贱，连正经的宫女都不如。
　　“臣妾可是知府嫡女，通过层层选秀来到陛下身边的。
　　“陛下让她打扮成臣妾的模样，学习臣妾的舞姿，可知，这对于贵女而言，是多大的羞辱啊！”
　　话音刚落，宋棠宁的声音里溢出一丝哭腔。
　　眸底泪光直晃动。
　　赵寰的唇角抽搐了一下。
　　明显有些怜惜了。
　　“陛下可是要厌弃臣妾了？”
　　赵寰终于坐不住了，他站起身，直接跨过我的身体，冲宋棠宁走去。
　　“爱妃，朕其实对你”
　　宋棠宁看准时机，咬着丝帕，哭哭啼啼地跑出去了。
　　赵寰迟疑地扫了我一眼，还是选择拔腿去追。
　　安乐宫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宋棠宁带来的宫女望向还跪坐在地上的我，嘻嘻哈哈地嘲讽起来。
　　“我说了吧，咱们娘娘一回来，陛下的眼里便再也没有第二人了。”
　　“一个舞姬还想和咱们娘娘争宠，学人精又如何，终究是东施效颦罢了。”
　　就连翠娘也笑眯眯地走过来，一脚猛地踹到了我的腹部。
　　“姜淑妃，贱民呢就该呆在贱民该呆的地方，别脏了安乐宫的门楣。”
　　我吃痛地捂住了肚子，一股热流从体内涌出，月白色的衬裙下绽开一朵硕大的血花。
　　宫女们大呼小叫起来。
　　“你们快看，她出血了！”
　　“不会是有孕了吧，宋贵妃都没怀上，她怎么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