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再見了。”
葉菲菲朝著丫丫搖搖手，又對徐帆說。
她和徐帆素不相識，自然不至於在這裡攀談。
“再見。”
徐帆說。
葉菲菲帶著笑離開。
徐帆繼續收拾氣球，把氣球全部塞進包裡以後，便牽起丫丫的小手往家裡走去。
翡翠湖離他居住的那個老舊小區不遠，走路大概也就十五分鐘的樣子。
現在晚上天氣已經不怎麼熱了，徐帆還是想把這筆錢給省下來。
只走不遠，又偏頭問丫丫，“丫丫，還走得動嗎？”
丫丫抬頭瞧著他，搖搖頭。
但徐帆還是從她純淨的眸子裡捕捉到些許倦意。
在翡翠湖就那麼傻乎乎陪了他大半天，而且現在還過了丫丫平時睡覺的時間，丫丫肯定累了。
“爸爸揹你吧？”
徐帆說道。
丫丫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
只她的小腦袋裡在想些什麼，徐帆當然不知道。
見丫丫沒有搖頭，徐帆把揹包換到前面揹著，笑著在丫丫的前面蹲下身去，“上來。”
丫丫遲疑。
直過去幾秒，就在徐帆覺得自己在和丫丫修復關係這件事上是不是有點操之過急了的時候，兩隻白嫩嫩小手環繞上了他的脖子。
丫丫趴到他的背上。
“豬八戒背媳……丫丫咯！”
徐帆咧開嘴笑著，雙手托住丫丫的腿彎站起身。
丫丫骨架算是比較嬌小那種，不重，可能才二十多斤。
她也很乖，就靜靜趴在徐帆的背上。
徐帆的步子頗為輕快，輕輕搖晃著，“搖啊搖，搖啊搖，搖到外婆橋，外婆誇我好寶寶……”
“咯咯……”
興許是他唱得蹩腳，又興許是他搖晃的時候碰到了丫丫怕癢的地方，乖巧卻內向到讓徐帆有些負罪感的丫丫突然笑出來。
徐帆愣了愣。
心裡一喜。
又一酸。
到底是小孩子。
其實他心裡挺感動，挺溫暖，丫丫能夠這麼快就接受自己。以前的自己，鐵定不是個合格的父親。
“丫丫……爸爸對不起你。”
徐帆道：“爸爸以後肯定不打你了，你原諒爸爸，好不好？”
又是數秒的沉默。
丫丫說：“那爸爸還會打媽媽嗎？”
徐帆心裡一緊，道：“不會了，保證不會了。爸爸以後肯定不會再打丫丫，也不會再打媽媽了。”
“爸爸……”
丫丫輕輕喊了聲，環抱著徐帆脖子的雙手突然緊了些。
“嗯……”
徐帆嘴角上揚，眼眶發酸。
他不指望丫丫這就能夠和他嬉戲打鬧，親密無間，但他看到希望。
“兩隻老虎，兩隻老虎……”
徐帆繼續給丫丫哼著歌。
這副身體的素質真是不怎麼樣，還沒走到家裡，徐帆就覺得累了，雙腿有些發軟。
也不知道“自己”這幾年到底是怎樣的生活習慣，但肯定是把鍛鍊的習慣給徹底遺忘了。
還得撿起來。
徐帆把丫丫的腿彎往上面託了託。
丫丫沒有說話，腦袋搭在徐帆的肩膀上，已然睡著了。
回到家裡，徐帆才突然想起來自己沒有鑰匙，只能給許夢瑤打過去電話。
許夢瑤告訴他，在門口臺階下面的縫隙裡放著片鑰匙。
徐帆沒捨得把丫丫叫醒，小心翼翼蹲下去拿了鑰匙。
打開門進屋，把丫丫放在外面的房間裡床上。
丫丫真是累了，這都沒醒，小書包還背在身上。
徐帆躡手躡腳把丫丫的書包取下來，放到書桌上。
然後走進裡屋主臥。
味道很難聞。
這麼熱天氣，酒味好像是都快要發酵似的。
徐帆取下自己的揹包放到床上，走到客廳裡拿了掃把撮箕，回到主臥打掃。
好在是房間裡面雖然邋遢，但面積小，而且東西不多。
徐帆把啤酒瓶全部撿起來，本來準備扔掉，想起還可以收廢品換錢，就放在角落裡。
再把地面掃了一遍，拖了一遍，屋裡就被打掃得差不多。
他其實也挺累了。
到外面房間瞧了眼丫丫，丫丫睡得還挺香，小臉紅撲撲的，似乎還掛著笑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做夢。
徐帆沒忍住，蹲在床邊瞧了丫丫半晌，彷彿怎麼也看不夠。
然後輕輕摸了摸丫丫的小臉蛋，才回到主臥從櫃子裡拿出來套換洗衣服，鑽進廁所洗漱完，洗了個冷水澡。
本來是想把丫丫叫醒來洗臉刷牙洗澡的，看丫丫睡得香甜，又不忍心把她叫醒。
徐帆掏出手機，給許夢瑤發過去綠泡泡，說丫丫已經睡著，問許夢瑤什麼時候下班回家。
許夢瑤很快回過來消息，說她可能還要兩個小時，讓徐帆先帶著丫丫睡覺。
徐帆想說讓許夢瑤別太累著自己，但連字都打出來了，終究還是沒好意思發過去。
自己現在連這個家都撐不起來，給許夢瑤發這個，算什麼？
明天早上六點起床鍛鍊，然後繼續去翡翠湖賣氣球。
徐帆心裡想著，用手機定了個鬧鐘。
想把丫丫抱到自己的床上去睡，又擔心自己的床上太髒，便抽過來丫丫的小板凳，在床邊坐著。
丫丫這張粉嘟嘟臉蛋，他真是怎麼都看不夠。
徐帆將腦袋枕在手上，就這樣半趴在床邊，瞧著丫丫的臉。
心裡想著，自己該怎麼樣才能讓許夢瑤回心轉意，讓丫丫徹底不再害怕自己，不知不覺，就這麼睡著過去。
……
許夢瑤真的很累很累，而且這種疲憊狀態已經持續有很長時間。
這讓原本做事極為細緻的她，最近總是頻頻出錯。
上午經理匆匆打電話給她，就是因為她給公司做的報表出錯了。
她是做預算的。
疲憊，還有心中的糾結讓她犯下很低級錯誤，近期做的預算表錯誤頻頻。
她不是沒有核對過，只是竟然沒檢查出來。
公司馬上就準備批量進行採購，如果不是經理核對時發現，她失業都是小事，公司的損失估計都得要她負責。
是以饒是對她頗為信任的經理，這回在她去公司後，也對她說了重話。
還說要是再犯下這樣的錯，那他就真的愛莫能助了。
許夢瑤不能失去這份工作。
所以再怎麼難受，她也要在月底前把出錯的預算表重新給趕出來。
只這，也更加堅定她和徐帆離婚的決心。
徐帆的頹廢，讓這個小家庭的生活太糟糕了，糟糕到她拼了命努力，也看不到未來的希望。
許夢瑤在門口深深的呼吸了兩口氣。
然而，才剛剛推開門，眼前的一幕卻是讓她不禁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