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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慕辰一句话,把所有人噎个半死。陆家见苏婉林遮遮掩掩的小模样,也不再过分追问两人关系。

晚饭时,颜冉没有出现。苏婉林怜惜地看了眼慕辰,见对方正和陆朝诚谈笑风生,也看不出是真高兴还是强装镇定。

陆家没有食不言的规矩,菜刚上桌,陆老爷子便笑得皱纹深深,不停地催促苏婉林吃吃吃,偌大的一个餐桌,菜全部集中在苏婉林的面前。

陆朝诚嗔怪道:“爷爷,您这样会让苏小姐不自在的。”

陆正顿时收敛不少。

慕辰深深地看了苏婉林一眼,果不其然,小骗子眼冒红心地看着陆朝诚,毫不掩饰。

苏婉林磕CP的最重要一环就是男主,此时见男主如此关心自己,她怎么能不感动啊!

还未等她感动完,头顶的小丸子被人薅了一把。苏婉林迷惑地看向慕辰,而始作俑者正襟危坐,一派与我无关的模样。

苏婉林:你是小学鸡吗?

饭后,一行人转移到客厅,陆正笑着关心苏婉林工作怎么样,还顺不顺利。

苏婉林一一答了。

“苏小姐今年多大啊?”陆正亲切问道。

“您叫我苏苏或者婉林就好。”这番模样的陆正全然没有初见的严肃,苏婉林不禁放松下来:“我今年22岁了,然后原本是在A大就读商务英语专业的。”

“苏苏?名字好听。能跟我说说你名字的来源吗?”

苏婉林愣了半晌。穿书前,她并不喜欢自己的名字,虽然她的名字听上去怪有诗意的。

事实上,前世,她的父母早就想好,将来他们生的男孩子名字叫苏盛林。而她的婉原本是挽手的挽,意欲将来帮扶他们的儿子,只是那时候上户口的时候,工作人员搞错了,写了婉这个字。

所以苏婉林三个字,听起来未免搞笑。

至于原主,她就更不清楚,炮灰女配不配拥有日常,她开口道:“大名我不清楚,反正院长就这么喊的。但小名是小时候孤儿院里的人瞎喊的,觉得朗朗上口的,就一直这么喊了。”

陆朝诚和慕辰两人沦为背景板,彼此端着茶杯,认真地听着两人交谈,并不言语。

陆朝诚之前给的资料,就详细记录了苏婉林的生平,但陆正亲耳听到眼前的小姑娘说起院长、孤儿院,他还是一时怔住。

陆朝诚和慕辰具是一顿。

因为外貌相似,以及孤儿院的信息,陆正的确怀疑过,苏婉林是自己流落在外的外孙女。但陆朝诚却并没有寻到蛛丝马迹,能用来证明这一点。

陆朝诚只道是巧合,希望见面后能断了老爷子的念想。

但陆正不这么认为,他叱咤商场一生,临到百年,心中唯一的缺憾,莫过于他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女儿,久而久之,甚至成为了他的执念。

虽然资料显示证据不足,但他对苏婉林,有种天然的亲切感。

见苏婉林提起孤儿院并不哀戚,他慢慢聊起孤儿院,聊她怎么长大,聊她的朋友,聊她的工作。

穿书前,苏婉林的爸妈只把她当成帮扶弟弟的工具人,她未曾他们身上感受过家的温暖。

此时,面前的老人对自己慈眉善目,眼神关切地问起自己的生活。这让她觉得倍感窝心。

苏婉林原本就是有点缺心眼的人,在他的鼓励下,她一不留神,就叽叽喳喳地说了一大堆。

“孤儿院很好,院长对我们也很好,会教我们整顿自己的内务,指导我们功课,闲暇时候,她会带我们去山里抓蝴蝶,踩野果,摘野草。夏天的时候,她还教我们用一种不知名的草梗去吸茶花的蜂蜜!可甜了。”苏婉林眉开眼笑,仿佛回到了童年。

慕辰挑了挑眉。

陆正听得有趣,好奇道:“你的好朋友也是一起长大的吗?”

闻言,苏婉林摇摇头:“没有,院长从小教育我们,要乖巧懂事,那样就会有新的爸爸妈妈来接我们回家。”

顿了顿,她继续道:“院长也把我们教的很好,所以很多小朋友都跟找到新的家庭。”

资料里没有这么详尽的细节,现在听来,陆正心中百转千回。

他不露声色道:“那你呢?”

苏婉林抿着嘴露出一个羞涩的笑:“我喜欢院长阿姨,所以一直不愿走。后来有个好心人,愿意资助我的学业,直到我大学毕业,院长阿姨也就随我去了。”

原主的记忆已经完全和苏婉林融合了,此时说起这些,她居然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其实院长阿姨为了让她跟着领养的父母走,下了好多功夫。她苦口婆心地劝过,也黑着脸晾过她。

但她每次都哭着闹着不愿走,院长看她哭得可怜,一次心软后,次次心软,所以苏婉林就这么一直留在了孤儿院。

接下来的故事,陆正已经知道了。

她口中的院长阿姨,在她高二那年,扛不住长年积累的伤病,才50出头的年纪,便撒手人寰了。

孤儿院留不住人,能留下来的,除了苏婉林这种死心眼,就只剩下一些残障儿童。新来的院长人也不坏,但终究不像前任院长那么事必躬亲,心怀大爱。

苏婉林于是在校寄宿,寒暑假时,凭借着孤儿的身份住校,在外做些兼职,赚取生活费。

小姑娘家只凭个人喜好,便硬生生捱过了那段岁月。时至今日,仍旧眼神清澈,提起过去,脸上带笑,眼里有光。

陆正心下一阵酸涩,才高二呢,正是爱笑爱闹的年纪啊。楠楠在那个年纪,成天跟朋友出去玩,哪受过一点委屈。

气氛有点低迷,苏婉林估摸着是自己的原因,她缩了缩脖子,朝慕辰靠得更近了些,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慕辰似有所感,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苏婉林表示有被安慰到,抬头给了他一个笑脸。

方姨端着甜点适时走了出来:“苏小姐看着太瘦了点,这是我特意给你熬的银耳燕窝羹,你尝尝。”

苏婉林双手接过,软软地道了声谢,便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啊,这无处安放的尴尬,都快她心直口快,什么都往外说,忘了照顾陆老爷子的感受。

他原本就觉得自己长得像他女儿,现在听说她起孤儿院的事,只会让他触景生情,怀念起已逝世的女儿。

方姨的话让陆正回过神来。他瞟见慕辰的手不老实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她无知无觉,还甜甜地朝他笑。

这小兔崽子。陆正感觉自家水水嫩嫩的白菜就要被猪拱了似的,心里直冒火。

慕辰见状,慢悠悠地拿开了手。

陆朝诚眼见自家爷爷要越俎代庖,管苏婉林的闲事,徐徐道:“苏小姐的确太瘦了。想必慕总现在事业蒸蒸日上,和手下员工的努力也密不可分吧。”

燕窝羹并不多,几口便喝完了。苏婉林将碗递还给方姨,夸了句好喝,还附赠了一个甜甜的微笑。

方姨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听到陆朝诚的话,苏婉林内心一阵激荡:男主真是风光霁月的一个人啊,太暖了吧。

陆正不着痕迹地撇了眼慕辰,意有所指道:“好的领导,可不能单靠压榨员工盈利。逮着一只羊薅,羊得秃,还得跑。”

苏婉林内心不住点头,面上却丝毫不显,因为忌惮慕辰暴走,还得打圆场表示自己天生吃不胖,和他没关系。而且她目前的工作挺轻松的。

慕辰一脸微笑,对陆老爷子的抨击毫不在意:“陆老先生教训得是,我会多加注意。”

陆朝诚暗叹,爷爷也是关心则乱。这次晚饭后,各回各家后,苏婉林依然得在慕辰手下工作,爷爷这般说辞,怕是要给苏婉林招黑了。

况且,现下这情况,苏婉林和慕辰应该在一起了,但不见官宣,还不知道慕辰打的什么主意呢。偏生苏婉林傻乎乎的,还反过来担心慕辰。

怕只怕是神女有梦,襄王无情,慕辰在玩弄她的感情呢。

碍于慕辰的存在,这一次会面,以陆老爷子对苏婉林极其不舍和对慕辰极其不爽而告终。

临走时,陆老爷子送给她一只碧玉镯子作为回礼。这个镯子看上去就非常贵的样子,苏婉林连连推辞,最后架不住陆老爷子的盛情难却,还是接了。

见他依依不舍,苏婉林许诺,有时间一定再来看他。

陆朝诚和慕辰站在门外院子里,长身玉立,都是一样相貌出众的人。

“想必慕总也清楚,我们请苏小姐来的原因。”

“婉婉说过,因为她长得像陆老爷子的女儿。”慕辰悠悠道。

即使资料不足以印证,苏婉林就是姑姑的女儿这一事实,但8分相似的面容,还是让陆朝诚私心里不愿放弃这个想法。于是话里话外,他都带着维护。

慕辰刻意在“长得像”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陆朝诚脸色一黑。

一阵手机铃响,陆朝诚接起,冰冷的语气瞬间温柔如水:“喂?冉冉,怎么了吗?”

通话声音有点大,慕辰隐约听到颜冉软软地撒娇。

陆朝诚听后,笑着哄她:“很快就回去了,你累了就先睡。”

慕辰不愿再听,转身朝外走去。

苏婉林出来的时候,院子里已不见慕辰。她礼貌地同陆朝诚告了别,在大门外看见了熟悉的迈巴赫。

她熟门熟路的爬上车,因为慕辰刚刚喝了点酒的缘故,所以驾驶座上是秦风,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打工人就是这么心酸。

秦风朝她点了点头,将车驶离陆家。

苏婉林看到慕辰阴沉的脸色,心下疑惑,明明在陆老爷子面前都游刃有余,怎么这会就改名不高兴了呢。

回到别墅后,慕辰一言不发地进了卧室。

虽然挂着慕辰女朋友的身份,但她非常有自知之明地没去触霉头,毕竟,假女朋友不够格。

苏婉林进了卧室,将那只镯子戴在手上,越看越喜欢,简直爱不释手。洗漱时候都没卸下,直接戴着,心情美妙地睡了过去。

走廊对面的慕辰可没这么轻松了。他穿着浴袍,手上夹了支烟,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小台灯,更显得他形容孤立。

颜冉订婚后,他便觉得一切该有个了断。从那以后,他不闻不问关于颜冉的任何消息。

但刚才乍一听见她的声音,还是对陆朝诚撒娇,他还是觉得不舒服。

不是吃醋,不是难过。而是难以言喻的不甘心,不舒服。

夜色沉静,别墅四周静悄悄。慕辰心浮气躁地走出门口,想去倒杯水。经过苏婉林门口,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苏婉林应该已经睡着了,门缝里还透着光,但里面已经很久没有出声了。

慕辰莫名地想抱一抱苏婉林,她身上的馨香总让他觉得沉醉。

这么想着,慕辰也这么做了。

他拧开门锁,居然开了。

自苏婉林搬进来,这是他第一次进她的卧室。房间是淡黄色色调,床单也是。她侧身窝在床铺中,睡得香甜。

慕辰鬼使神差地在她床前的白色地毯上半蹲下来,仔细地看着她的脸。

她的脸睡的红扑扑的,睫毛扑闪扑闪,长长的头发又黑又亮,乖顺地落在脑后。她手中紧紧抓着那个碧玉镯子,怀里抱着一个白色布偶,脸上还带着笑。

她的嘴巴甚至发出轻微的鼾声。

他的心,突然就平静下来了。

“小白眼狼。”慕辰轻笑道,伸出手指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

苏婉林一夜好眠。

距离进组还有半个月。这半个月来,苏婉林每天下午都窝在家里看剧本,刷电影,琢磨演技。

晚饭的时候,她就自己动手,为这个厨房开光。

她的厨艺不错,某次慕辰早早下班后,尝过一次。之后的每一天,他都准时下班,坐在餐桌上等饭吃。

苏婉林好奇地问他,既然不排斥家里有烟火味,为什么不请个保姆在家给他做饭。

慕辰吃相斯文,咽完嘴里的饭菜才答,因为不喜欢陌生人在家里。

苏婉林点点头,这倒是。

饭后,慕辰收拾好碗筷,进了厨房。慕辰能屈尊降贵的洗碗这一点,着实让苏婉林惊讶。

而慕辰对此解释说,有人喜欢做饭,有人喜欢收拾,但绝对没有人喜欢在做饭之后还要自己收拾厨房。

苏婉林深以为然。慢慢也就习惯了,高大帅气的慕氏总裁,在厨房刷碗刷锅的场景。

进组前一天,苏婉林照例做好了晚饭等他回家。然而没多久,慕辰便告诉她,他要加班,不回家吃饭。

苏婉林看着一大桌的菜直叹气。

明天一早就要离开A城就要进组了,这一次,她要去到一个偏远的山城取景,耗时三个月。

原本想着好好和慕辰吃个告别饭,没想到天不遂人愿。

习惯了两人一起吃饭,慕辰不在,苏婉林也没了胃口,她草草地吃了几口,把未曾动过的饭菜封存在冰箱,洗洗刷刷后便上楼了。

慕辰好像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这一晚,苏婉林等到半夜都没见他回来,后来实在熬不住了,便睡了过去。

慕辰一夜未归。

苏婉林试着打了他的电话,但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别无他法,她只得微信给他留言,然后打车去了飞机场。

苏婉林是事后才知道,这一次,她的女二角色,也是慕氏砸钱拿下的。对方导演看过苏婉林演戏的片段,觉得还不错,便半推半就地从了。

鉴于这一次的带资进组比上一次还过分,直接搞了个女二。所以苏婉林一到剧组,她便夹紧了尾巴,生怕被人挑出一点错。

演员阵容是保密的。苏婉林也是到了剧组才知道,这一次搭档的男主居然是朱希尧,这让她放松了一点点。

但也仅仅只是一点点。

尽管她已经足够小心翼翼了,但剧组的风言风语还是散播开来。这一次,苏婉林倒是看得挺开的,她自嘲道:“总不能又立又当吧,鱼和熊掌还不可兼得呢。”

朱希尧扑哧一笑:“你倒是清醒。”

苏婉林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不清醒能怎么办?她总不能说:“啊,这不是我要的,是慕辰硬塞给我的,我也只是受害者啊。”

听起来就离谱又凡尔赛。

来剧组已经近一个礼拜了,慕辰始终没有联系过她。苏婉林不免失落,又觉得一切本该如此。

纠结之下,她将所有精力都放在演戏上,让自己无暇再想其他。

她们现在拍的是一部大型古装仙侠剧《飞云诀》,苏婉林的女二角色在其中是很重要的一环。她扮演的钟姗姗是掌门千金,自小喜欢男主,但成年后才知道,男主只把自己当妹妹。

骄纵的大小姐因爱生恨,不断作死。但她幸运地在作死过程中遇见男二,并逐渐被男二吸引,最终和男二有情人终成眷属。

所以,苏婉林和朱希尧的对手戏还不少。

所幸,朱希尧人非常好,时常在休息的时候跟她对戏。这也让苏婉林的演技逐步提升,一次比一次表现得更好。

原本对她要求不高的导演,也逐渐对她严厉起来。

被NG已经第6遍了,这是进组以来从未有过的记录。晚秋的天,已褪去盛夏的炽热,但苏婉林依旧浑身汗淋淋的。

今天的戏份是钟珊珊对男主的爱慕之心掩饰不住,遂在后山的桃花林中,对男主表白。

苏婉林卡在了表白这一幕。

导演要求她表现出对男主的毫无保留的爱慕,其中还夹杂着钟珊珊的天真和笃定,因为钟珊珊一直误以为男主也是喜欢她的。

苏婉林一遍遍地冲上去对朱希尧表白,奈何导演总觉得缺少让人心动的点。

苏婉林觉得要自闭了。

“你就想象,这是你非常非常喜欢,并一直据为已有的人。”导演的耐心就快耗尽:“你不要带着你终将失去的心情来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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