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封丹紅色的絲帶纏繞著他玉白的手指,只是稍稍用力,腰封解開,琳琅那不盈一握的腰身便被雪色雲紋外袍藏住。
冷香撲面而來,裴知頌恍惚了一瞬間。
謝琅瞪大了眼,猛地抓著對方欲圖徹底脫下她外袍的手腕,一隻手死死地攥緊左右衣襟,不讓自己的外袍有半點可能性被脫下來。
她咬緊牙關,儘量用自己不顯得那麼狼狽的清冷語調,語氣卻是壓抑不住的喘息:“兄-長,不用,琳琅真的不需要你的幫忙。”
似乎覺得這話沒有說服力,她又接了句,“你出去吧,琳琅可以自己擦。”
裴知頌目光不解,拉住她細白的手腕,放在自己懷裡,“琳琅,你如今這個情況你還要和我見外嗎?難道你也沒有把握當成真正的兄-長嗎?”
這麼大一頂帽子扣下來,琳琅可不接。
謝琅將身子蜷縮起來,抽回手,扯過厚實的錦被將自己的身軀牢牢遮住,臉上暈滿煙霞,咬了咬唇,漲紅著臉無比羞怯地說:
“琳琅自小身子骨就弱,身體發育比不得你們這些正常男子,琳琅不想讓你們看見琳琅那單薄不良的身軀,以及,幼小不顯的那物……琳琅真的害怕你們會嘲笑琳琅,琳琅也會感到自卑。”
原來如此。
原來琳琅這樣如珠似玉般令人心嚮往之的人,暗地裡也會偷偷感到自慚形穢嗎?
裴知頌溫柔的目光,一寸一寸打量著琳琅面容。琳琅長了一張相當雌雄莫辨的臉,用一些女詞比如雲鬢花顏、仙姿佚貌,美貌若神妃仙子來形容並不為過。
如朦朧月清冷的面容,鴉羽似的纖長的睫毛,白淨的下頜,豔絕的紅唇,眼眸若翦水秋瞳,氣質若雪山之巔高不可攀的月光,勝過人間萬千風月紅塵。
可這張臉,確實並無所謂的男子氣概,尤其是配上她單薄到弱柳扶風的身軀,像是一張搖搖欲墜的紙,時常會給人一種,她是不是偷下凡塵所以隨時要被九天神佛收回去的錯覺。
裴知頌似乎有點理解琳琅為何自卑,但他覺得屬實有點杞人憂天。
雖然琳琅長相有點美得雌雄莫辨,但從未有人因為這點背後說過琳琅娘娘腔之類的話語,只因為她的為人處世和端方氣質太過美好和君子,讓人從心底裡覺得真正的美就是不分性別的。
縱使男生女相又如何?那也是另一種美,老祖宗從未說過只有挺拔俊秀之美才是君子之美。
裴知頌的手腕從月白如雲的衣袖裡探出,溫柔捧著琳琅滾燙如火的臉頰,長長的睫毛在臉上覆下一片陰影,嗓音清澈,柔聲安慰她說:
“琳琅,君子之美,以美其身,在於威而不猛。你雖容貌柔美,朝堂之上,從未有人因為你的容貌看輕過你,甚至,你大概並不知曉,京中世家貴女,大多對你傾心不已,若非你早已傾心懷柔公主,裴府的門檻約莫都要被踏破了。”
“畢竟,誰會不喜歡一個虛歲年僅十五便意氣風發的新科狀元郎呢?著紅袍,帽插宮花,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朝看盡長安花,你知道你跨馬遊街那日,有多少香囊拋給你嗎?探花郎跟在後面紅著臉,看起來像是恨不得將探花的位置讓給你。”
琳琅呆呆地眨了眨濡溼的眼眸,被裴知頌誇得一張臉更加紅了。
她當然不會真的自卑,但她也確實未曾預想過,原來自己竟然這般受人喜愛的嗎?她認為自己只是老老實實的走好了這個男配的劇情,三元及第,原文裡這個男配本來就有這麼優秀,她走人家的劇情自然不能遜色了不是。
至於科舉驗身,首輔大人威名在外,只需要一個眼神,他手下的人就給她放海了。況且大景朝的科舉驗身制度本就有極大的問題,裴臨淵明知這點但一直沒改進,也不知是存了什麼心思。
當然,考狀元她還是靠的自己的真才實學,雖然今年裴臨淵幫她押題目押中了很多,她考起來十分輕鬆。不過她也有自信,就算沒有那些押題,她自己也能三元及第。
最誇張的是,殿試題目都給裴臨淵押中了,以至於她懷疑裴臨淵是不是帝王肚子裡的蛔蟲,真不愧是能坐到首輔之位權傾朝野之人,這也太瞭解君心了吧。
裴知頌默默端詳著她越發紅潤的面頰,紅彤彤的臉頰像是一顆散發著果香的水蜜桃,水靈靈的簡直想讓人禁不住啃一口。
他確實想吻一下。
古人似乎未曾說過身為兄長便不可以親-吻弟弟吧?裴知頌回憶了一下自己所讀之書,古人確實未曾說過不可以。
他和琳琅確實十分親密。
思索片刻後,於是他就這麼遵從心意的做了,小心捧起琳琅滾燙的臉,俯身,緩緩吻上她的臉頰。
這般變故突生,猝不及防被裴知頌溫涼的唇吻上臉頰,謝琅整個人徹底僵住了。
像是在無垠大漠裡絕望的孤身走了數月的旅人,終於尋找到了夢寐以求的水源,裴知頌溫涼如玉的身體對於此時的她而言更是致命的蠱,身體湧起的慾火更甚。
洶湧的慾望幾乎撕毀了她的理智。
她死死地攥住他蒼勁細膩的手腕,整個人撲進他的懷裡,毛茸茸的腦袋靠在他的脖頸處,嗅著他身上如蘭的味道,胸口起伏著,難捱地喘著氣,氣息如蘭卻滾燙如火。
好熱……
這人身上好舒服……
謝琅眼眸濡溼,煙霞般的紅暈蔓延至全身,慾望席捲而來徹底淹沒理智,咬著唇,意識不清,難以自制地說了句:“兄長,你能不能幫幫琳琅……?”
聲音是軟的,身體是軟的,連素來清冷的眸光都是溼溼軟軟的,酥酥麻麻撩得人身體發軟。
裴知頌整個人都僵了僵,緩了下,抬手輕輕拍著她的脊背,無聲安撫著她,感受到身體因為琳琅升起一股難言的燥熱,甚至起了那種不該起的反應——
心底莫名感覺無比羞恥,感覺沒臉見人,一張白皙如玉的臉頰泛起淡淡紅暈,從臉頰逐漸蔓延至耳根。
裴知頌在裴臨淵的各種消息封禁下,甚至完全不知曉還有男男一事的存在,所以他完全不理解,自己現在是個什麼反應。
身為兄長,卻對起了那種噁心的反應,這種情況真的正常嗎?
他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沒有一本書可以告訴他這個問題的答案。
他也才是個十六的少年罷了,純潔得像一張白紙,連男女之事都未曾經歷過。第一次面對這種詭異的事情,第一反應是覺得自己真的好惡心啊,而後席捲而來的是許許多多的茫然和無措。
他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反應是否正確。
也無比自責琳琅現在這般的難受是由他引起——
他不該鬼迷心竅吻她那一下。
少年抿緊了淺色的唇,溫柔如水的眸光些微呆滯,不輕不重地拍打著琳琅的後背,安撫著她也安撫著自己,溫潤的臉上寫滿了無措,耳根通紅如紅玉剔透。
裴知頌眨眼,語氣愧疚地問她:“琳琅,對不起,我不該突然冒犯你,兄長沒預料到你會突然這般難受,我如今還能為你做些什麼嗎?……琳琅你真的不需要我為你擦拭身子嗎?”
(好好好,這也要改:)強顏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