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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裴知颂将脑海中所读的圣贤书全都检索了一遍,忽然发现兄长吻弟弟没有丝毫伦理纲常上的问题。

于是他并未告知琳琅,苍劲如竹的指尖轻轻掰过琳琅细白的下颌,他迎着琳琅迷茫和混沌的眼神,轻轻吻了下去——

这吻不深,一触即离。

唇上柔软的触感分明是致命的蛊,裴知颂却未曾有过半点深入的想法。

像是不懂情爱的少年郎,对亲吻这种事情单纯好奇懵懂的试探摸索,举动之间并不带暧昧和涩情的意味。

这样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却仍旧让琳琅大脑一片空白,她不知作何反应,湿着眼,雪白的衣袍撩动间转过身来,哑着声音拒绝了他:“兄长,我们不可以这样做……兄长可以亲吻琳琅的脸颊,但是亲嘴这种亲昵的事情,只能是琳琅与琳琅的爱人之间才能做的。”

“真的不可以吗?”裴知颂眨了眨迷茫的双眼,收敛心中的思忖。

真的只有男女之间的爱情才可以亲吻嘴唇吗?可若是他就是想吻琳琅的唇可怎么办呢?他此时忽然觉得,他妹妹所言完全正确,他对琳琅确实并非兄弟之间的情谊。

可他和琳琅除了兄弟的关系,还能是什么关系呢?

谢琅摇了摇头,捂着胸口微微喘着气,脸颊泛红,咬着红唇又着重强调了一次:“兄长,我们之间真的不可以。”

她感觉裴临渊对裴知颂的性教育似乎出了点问题,感觉他有点太纯了,像一张未曾涂画过的白纸。原文里的裴知颂哪有这么纯,这么单纯的人在原文那么多病娇之中估计都活不过三十章。

“兄长,你别再乱动了,琳琅想睡了,琳琅睡了一觉,明早醒来就无碍了……”谢琅缓缓阖上眼,环抱着裴知颂劲瘦有力的腰,趴在裴知颂胸口无所作为,就咬着唇难捱的喘着气,不敢越过雷池,就只能饮鸩止渴、望梅止渴。

谢琅本以为这样撑一撑,把这个难熬的夜晚坚持过也就能捱过去,但裴知颂端详着她控制不住蹙起的眉头,却见不得她这样受苦受难。

意识在深海里浮浮沉沉,理智失散在辽远的大漠里,谢琅闭目都快睡着时,忽然感受到有一双不太安分的大手,正小心翼翼探进她衣袍的下摆。

她当即被吓得清醒了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攥住那只手,瞋视着裴知颂,缠绵的语调难得带了些愠怒,“兄长,你又在做什么?琳琅一而再再而三强调了,琳琅想就寝了,琳琅真的不需要你的帮忙!”

“琳琅,为兄也强调了为兄定然不会嘲笑你,你为何今日就是这般固执,不肯相信为兄的为人呢?你如今这般硬撑,要撑到几时才能好?你难道就不怕你自己真的把自己憋坏吗?”

面对琳琅鲜有的怒气,裴知颂也是固执地对上她的眼,清润的眼眸此时像是山间巍然的松石,眸中是与琳琅相似的执着。

其实他本来是想趁琳琅半睡半醒时,悄悄帮她纾解的,琳琅醒来估计就以为自己做了个粘腻的春-梦,但他未曾预料到琳琅竟然这么容易惊醒,他只是稍微一点动静她就警惕地睁开了眼。

裴知颂继续劝说道:“为兄不会脱下你的衣袍,为兄也什么都不会看见,什么都不会知道,自然也不会拿这个嘲笑你。难道只是这样,都会让你觉得难堪吗?”

谢琅深吸一口气,憋红了脸:“兄长,虽然你眼睛无法看见,但是你的手还能比划琳琅到底有多小,属实可怕得很!”

裴知颂的所作所为都给琳琅都气得有点口不择言了。

月光落在房间里,疏冷的光影模模糊糊,衬得裴知颂修长挺拔的背影莫名带了几分落寞。

琳琅竟然说自己属实可怕得很……

裴知颂僵硬地眨了眨眼,心情闷闷的。他不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只是抿紧了唇,默默低下了头,目光呆呆落在自己白皙如玉的双手上,沉默着一言不发。

谢琅则是仔仔细细整理好自己的衣袍,不欲多言,准备跑路。纤长的手指重新将那丹红流光的腰封束上,腰身不盈一握引人无限遐想,散落的三千青丝用朱红发带重新系上,一瞬间恢复那个清贵的世家公子哥的模样。

她本以为裴知颂以为她是男的情况下,便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困扰,如今看来,裴知颂这种不知者才是最为恐怖的存在。她还是决定去找裴临渊,至少裴临渊知晓她是女子的情况下,他应该会和自己注意点分寸。

她强撑着酥麻发软的腿脚,想要去裴临渊那儿,她也很想有骨气自己走过去,但奈何她的腿实在软得厉害,才迈开腿走上两步,她就感觉自己两股战战,属实走不动道了。

无奈,她只能回头可怜兮兮望着裴知颂,眸光水润布满了乞求。

裴知颂怔怔迎上她的眼,抿着唇,心里有些怨气地想到——

琳琅你方才不还十分硬气地说不需要兄长我的帮忙吗?甚至还气势汹汹指责兄长我这双手可怕得很。结果琳琅你还不是要求着我帮你的忙……

兄长今日不给你点教训,估计你下次还敢这样没大没小的凶为兄。

裴知颂苍劲的指尖犹犹豫豫着。

他十分想硬气一下,说今晚自己有些生气所以不想帮她。但他属实不争气,只是稍微一对上琳琅这样主动示弱的眼神,再寒冷的心肠也瞬间被软得一塌糊涂。

他觉得自己有点没骨气。

但他好像面对琳琅一直都是这般十分没有骨气。

犹豫片刻,他到底没有为难她,只是径直走上前来,先将她打横抱起来,小心将她抱在怀里,才无奈地温声调侃她说道:

“兄长这双手,方才在你心里不还可怕得很?怎么,琳琅,还是要让兄长用这双可怕的手抱你回去吗?”

平心而论,裴知颂作为养兄没有半点对不起她,她方才说话确实有点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口不择言了。

谢琅遂埋头向他道歉,声线很软:

“兄长方才是琳琅口不择言了。兄长这双手,提笔便能定国安邦治天下,怎么可能可怕得很?琳琅这不是不想脏了兄长这双手嘛?兄长这双白璧无瑕的手,怎么可以自甘堕落,为琳琅解决这般腌臜的事情呢?”

裴知颂被她夸得脸又红了,薄红渗透到耳根,像是块红玉,清润的眼眸显出几分少年独有的单纯和清澈。

他颇为不好意思,心中的郁气消散殆尽,“琳琅这么干净剔透,怎么可能脏呢?兄长为琳琅做的一切,都是为兄是心甘情愿所为,琳琅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

琳琅心头微动,抬眸凝望着他,迎上裴知颂的眼眸。裴知颂的眼眸十分清澈无瑕,像是山间的一泓空明的泉水。

兄长这也太好哄了吧?裴临渊怎么把兄长养得这么纯,日后兄长可如何面对未来那些疯子似的情敌啊。

或许,她可以稍微保护兄长一下?

正想着,裴知颂打断了她的思绪,问她:“琳琅,你是想回你自己的卧房吗?”

谢琅摇了摇头:“不是,琳琅想去父亲那里。”

父亲?

澄澈如水的月色下,裴知颂手指微收,心底陡然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像是吞了一颗还未熟透的酸杏子,酸中带涩。

须臾,他哑声问:“琳琅为何要去父亲那儿?琳琅是觉得为兄做得哪儿不如父亲吗?还是说有何事是只有父亲才能做得到,而兄长我是做不到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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