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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感受到父親那審視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陰森而冰冷,裴知頌一時間感覺自己像是被人置於冰窖,渾身上下都冒著絲絲寒氣。

他一直都知曉自家父親氣勢懾人,但他從未有機會正面體會過這種感覺,今夜體會了一番後,他才切身實地的明白了朝中大臣為何會對父親諱莫如深、又不得不馬首是瞻。

裴知頌抿了抿唇,垂下眼眸,主動替妹妹將這口黑鍋背了下來,畢竟他也不是沒有吻上去,這口黑鍋他背得也不算冤:

“父親,知頌承認,是知頌鬼迷心竅咬了琳琅的嘴唇。可知頌不知自己錯在何處,琳琅與知頌親吻有何不可?”

這番話給裴臨淵氣笑了。

他甚至不知道他對裴知頌從小到大的這番刻意引導,究竟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

裴知頌不知曉親吻的含義都敢吻上去,倘若他真知曉了其中的含義,還不得像前世一樣,想把這片天都掀翻了?

裴臨淵並未多做解釋,冷淡道:“知頌,你只需要知曉,以你和琳琅的關係,你斷然不可這般做便是了。念在你今日是第一次犯,為父便不罰你,若還有下次,為父便家法處置了。”

裴知頌卻感覺十分不對,眉頭微蹙,忽然想將這件事進行刨根問底:“為何?父親,知頌所讀之書,並未告訴知頌為何兄弟不可親吻的原因,父親才學廣博,能否為知頌解答一二?”

裴臨淵神色淡淡:“如今的你確實學問不夠精深,見識不夠廣博,日後你自然便會明白了。倘若你認為為父騙了你,你也可以問琳琅為父所言有無謬誤。”

裴臨淵始終不和他解釋。

謝琅聞言,將頭埋進裴臨淵的胸口,如實道:

“兄長,我們的關係確實不可做這種程度的親暱之事,這已經越過了兄弟之間的界限,只有愛人之間才能這樣做。雖然兄長所讀之書上並未寫明,但兄長閒暇時光,或許可以去偷偷翻翻那些禁書,禁書上面或許會告訴兄長你其中原因……”

裴臨淵聞言,抬手又輕輕拍了下她的臉頰,佯裝生氣道:“琳琅,你胡鬧我不曾管你,但你胡鬧可別將你兄長都帶壞了,禁書之所以是禁書,這種書自然是少看為妙。”

她怎麼就把兄長帶壞了?

謝琅在心中反駁。

兄長他都十六了,潔身自好固然是好事,但這種書都不允許人家看,是否矯枉過正了?若是這種事情半點不讓兄長了解,莫不是日後兄長巧取豪奪女主成功了,他都只能單純得和女主蓋著被子純聊天。

裴臨淵看出謝琅的想法,心中思忖片刻後,覺得琳琅的想法極為正確,他是該給這倆孩子安排幾個通房侍妾了,他作為他們的父親,必須得引導他們走向男女陰陽交合的正途。

他不能讓裴知頌意識到男男之間還有斷袖之癖。

他不能允許他這倆孩子有喜歡琳琅的可能性。

於是裴臨淵淡淡說:“知頌,如今你年紀也不小了,京中像你這般大的孩子許多都已經娶妻生子了,過幾日為父給你送些通房丫鬟,你自己看著挑幾個。”

別說裴知頌了,裴知頌兄長裴知譽都十八瞭如今也沒個通房,因為兒女的婚姻大事一般是當家主母安排,裴家當家主母早逝,裴臨淵又未曾把這三孩子放在心裡,若非今日之事,裴臨淵早把這事拋之九霄雲外了。

畢竟,在他眼裡,就算這姓裴的這一家子,真斷子絕孫了,也和他沒有一星半點的關係。他將他們好吃好喝精心養大,已經非常仁至義盡了。

裴知頌漲紅了臉:“謝父親好意,不過孩兒不用,孩兒素來以父親為榜樣,學習父親克己復禮、端正自持的為人,對男女情愛之事不是很感興趣。父親深愛孃親,十幾年都不曾續絃,孩兒如今又有何不能剋制自己的呢?”

他克己復禮、端正自持?

他深愛他孃親……?

裴臨淵的眼神頓時變得詭異了起來,他回憶著前世真正的裴臨淵,三妻四妾一個接一個抬進裴府,霎時間覺得這句話更加可笑了起來。

真正的裴臨淵並非如此,他更加不可能。

他壓下喉間輕嘲的笑意,戲謔地勾了勾唇,語氣在夜色裡幽幽的:“知頌,你年紀尚小,到底是不經世事,為父並非克己復禮、莊重自持之人。為父也有自己的私慾,只是你不曾知曉罷了。”

裴知頌有些愣,不明白父親所言是何意,一時間以為他只是在自謙:“可父親在知頌心裡確實如此,您在知頌心裡是巍峨高山般的偉岸。”

裴臨淵聞言低笑一聲,豔詭的唇勾出幾絲諷刺的弧度,旋即便消失不見。

他覺得應該讓前世的裴知頌也重生一道,這樣他就能見到前世的裴知頌被他自己說出口的話,一張臉氣的青青白白的模樣了。想必十分有趣。

裴臨淵含笑道:“夜深了,明日還有早朝,知頌你也早點回房睡吧。”也確實不能再聊了,再聊下去,裴臨淵估計琳琅都得被情藥燒壞了。

……

裴知頌披著皎潔的月光,步履緩慢,月白的衣袖在長風裡輕輕浮動著,他滿懷心事地回到自己的院落。

今晚發生的事情讓他的心緒極為混亂,像是一團絲線密密的交織在了一起,他解不開也剪不斷。

琳琅的難言之隱是何事?

他真的不是將琳琅當成自己弟弟看待的嗎?

父親說他並非那般克己復禮之人,又是何意?

心裡的疑惑很多,他卻一個都回答不上來。

忽然,一道滿含怒氣的聲音穿透長風夜色,打斷了裴知頌的思緒——

“兄長,琳琅她人呢?你把我的琳琅帶哪去了?你帶走了也就罷了,你怎麼還不將她帶回來。”

抬眸望去,只見裴令儀掌燈在他的院落裡,正氣勢洶洶朝他走來,少女眉頭緊擰,“兄長,你不會真去找了別的女子給琳琅當解藥吧?”

裴令儀在琳琅房間裡等了許久,見琳琅遲遲沒有回來,心裡無比擔心,終究還是先服了軟,決定給琳琅送解藥過來,害怕自己那藥真給琳琅憋出點毛病。

結果,等她來到裴知頌的院落裡,卻已然是人去院空,她問裴知頌這院落裡的下人他倆的去向,也問不出個所以然。

裴知頌回答:“琳琅方才讓為兄將她送到父親那裡,於是為兄便將帶琳琅去了父親房裡。”

“父親?”裴令儀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兄長,你說,連你都不能解了這藥性,琳琅憑什麼覺得父親就能解開呢?”

“琳琅為何非要讓兄長你將她帶給父親呢?難道對於琳琅而言,你和父親難道有何不同嗎?可你們不都是男子嗎?”

這話問得有些戳心窩子,裴知頌抿唇,不想回答她。

裴令儀來來回回焦急地踱步著,像是魔怔了,嘴裡低聲絮絮叨叨著:“父親,怎麼會是父親呢?為什麼呢?……為什麼父親不讓我嫁給琳琅呢?為什麼當時父親看我的眼神那麼冷呢?”

裴知頌走上前來拉住她的手腕,聲音溫和安撫著她:“妹妹,別來來回回絮絮叨叨了,我們能不能先回房間坐下,然後慢慢談?”

裴令儀猛地甩開他的手,聲音哽咽而沙啞,眼眶緋紅,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

“不坐,令儀哪裡坐得下!令儀現在寢食難安!……兄長,你有無聽過京中的一個傳言?關於琳琅的一個很離譜的傳言?令儀曾經也覺得應是個謠言來著,現在令儀覺得這個傳言十有九真!”

裴知頌蹙眉:“什麼謠言?妹妹能否將事情說清楚?”

裴令儀死死咬著唇,含淚的目光愣愣地看著裴知頌,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帶著破釜沉舟的勇氣,才將那句羞於啟齒的話從檀口中吐出來,聲線顫抖得不成樣子:

“京中一直有傳言,琳琅是父親養在身邊的,孌童。”

——孌童!

這個秘密她已經藏了很久了。

她此前一直都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這個無比荒謬的謠言,可是隨著事情漸漸發展,父親當時看她那個冰冷的眼神,以及琳琅今夜的態度,她漸漸覺得這個所謂的謠言,絕非無中生有。

一滴清淚從她眼中滑落,少女豔麗的臉上佈滿了愧疚。

“兄長,你說,琳琅中了令儀的情藥,她不得不找到父親……琳琅會和父親做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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