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吹没用啊，这放学了，我看你能卖多少。”
陈汉不信。
徐卫也不和他废话，把煤气罐阀门一拧，然后打开煤气灶。
唰。
火焰串了出来。
油锅开始缓缓加热。
几分钟后。
跑的快的学生已经开始走出校门。
徐卫的推车，没别人三轮车大，有点不显眼。
本来想去打印店，打张台湾无骨鸡柳的小广告横幅，但手头真没钱，也没打。
所以，几乎没什么学生光顾。
“徐卫，你这好像不行啊。”
陈汉真不太看好。
这别算光顾了，别人看都不看一眼，一个中午能卖二十块不？
“别急。”
徐卫不紧不慢的喝了口水，润润嗓子。
然后……
“无骨鸡柳！”
“正宗湾台无骨鸡柳！”
“好吃、便宜、又营养，走一走、看一看哦。”
东西好不好卖，很多时候取决于广告做的映像够不够深，能不能吸引别人的视线。
而不是东西本身怎么样，就像后世的那些网红食品，不好吃，但映像深。
徐卫这平白无故一嗓子，一下子就把学生的视线吸引过来了。
再一听。
湾台无骨鸡柳！
更是不得了啊，当即就有几个学生走了过来。
其实，无骨鸡柳并不是湾台的小吃。
只不过，在1999年，港香和湾台、门澳可都是大城市、先进的代名词。
在大家的心里，只要是这几个地方的东西，别管是什么，绝对是好东西！
因此发明无骨鸡柳的人，把无骨鸡柳贴上湾台的标签。
事实证明，这么做，生意确实特别好。
很多学生一开始吃无骨鸡柳，都奔着湾台两个字。
“老板，你这湾……湾台无骨鸡柳怎么卖的啊。”
两个小女生走了过来，其中一个人问道。
“两块小份、五块大份，同学你要哪个？”
“不贵了，正宗湾台配方，纯正鸡肉做的，整个南市就我这有！”
徐卫乱扯，说的女生有些意动，但摸了摸兜，还是觉得有些小贵，最终还是没买。
“唉，我就说吧，你这定价太高了，一块就差不多了。”
看着上门的鸭子飞了，陈汉有些着急。
“别急啊，这人才刚出来，一个学生嫌贵不买很正常，总有人会买的。”
“一看你就不是做生意的料。”
“有人会买是不错，但你这是小吃，讲究一个薄利多销！”
“你要按我说的，卖一块，一天说不定能卖两三百份，一个月赚个千把块肯定没问题。”
“但你要是按这个价卖，别说赚钱了，能不赔本就不错了。”
陈汉摇头，给徐卫说自己的生意经。
别看徐卫这些朋友都是些懒人，混子，但说起来真是一套一套的。
当然，就只是说说而已，真要上手，他未必做的了。
“无骨鸡柳！”
“正宗湾台无骨鸡柳！”
徐卫不理他，继续喊。
这个时候走出来的学生已经是成群结队了。
很多人听到徐卫的广告都围了过来。
“老板，这个东西怎么卖。”
“真的是湾台的啊。”
“无骨鸡柳是什么东西啊 。”
“好贵。”
“给我来份小的吧。”
七嘴八舌。
1999年是向上的年代，大家都喜欢新鲜事物。
手里有闲钱的并不介意尝试一下。
很快。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出现了。
是一个带着白色发箍的女生。
这个年代女生们都比较质朴，头发上没什么装饰，一般就是那种很简单的黑色发夹，好一点就是心形、草莓形之类的可爱发夹。
像这个女生一样带着白色发箍算是非常时尚了。
“给我来个小份，好吃我再买大份。”
第一个顾客上门，徐卫没废话。
灶台拧大火。
下鸡柳。
几分钟后。
用漏网捞出，放在盘子里，撒调料。
然后装进白色纸袋，最后插上两根竹签。
“试试。”
徐卫笑着将鸡柳递给女生。
唰。
学生们的视线一下集中到女生身上。
陈汉也把目光投了过来。
他知道。
现在这个女生就是活招牌。
一旦砸了，徐卫的生意也就砸了。
那个女生也不磨叽，直接用签子插起一条鸡柳，送进嘴里。
进嘴的那一刻，女生眼睛就亮了。
恰到好处的咸、辣。
脆皮。
嫩嫩的鸡肉。
丰富的层次，让女生脑子里只有一个词。
好吃！
真的好吃！！
其实，你要说有多好吃，那也未必。
只不过，1999年的大夏，物资确实不算丰富。
说白了，就是见识少。
“怎么样？还行吧。”
徐卫笑道。
和这个时代，其他女生的腼腆不一样，这个带着白色发箍的女生显然更大胆，更喜欢表达，她猛地点头，竖起大拇指：
“嗯，很好吃！”
“老板，你再给我个大份的，我当中午饭吃。”
女生的话简直就是个活招牌，其他观望的学生都忍不住了。
“蒋青青，真有这么好吃吗？”
“老板，给我来个小份。”
“我也要个小份。”
“我来个大份吧。”
大部分人都有从众效应，别人干嘛，自己也跟着干。
一群人围着吃鸡柳，其他人看到也想试试。
很快徐卫不大的摊子就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这下都不用喊了，别人看到就会挤过来。
很快……
“卖完了，卖完了。”
“啊，怎么就卖完了啊，我都等这么久了。”
“就是啊，老板你怎么不多做点东西啊。”
徐卫的本钱不够，买的材料不多，所以，十几分钟的时间无骨鸡柳就卖光了，还有很多学生都没吃到，甚至有点失望。
徐卫也不在意，挥手散开人群，推着车子和陈汉准备离开学校。
“徐卫……厉害啊。”
一边帮忙收拾 ，陈汉一边忍不住出声。
他现在有点服气了。
徐卫一开始说赚小几千，他不信。
现在他信了。
就刚才徐卫至少收了两百块。
刨掉成本，利润不会低于一百。
如果每天都可以像刚才那样，一个月赚个三四千一点问题都没有。
就算去掉一千块保护费，一个月还可以落三千。
三千啊！
现在普通人工资也就几百块。
徐卫一个月能赚别人半年甚至一年的收入，他能不服气吗？
“呵呵，厉害算不上，也就混口饭吃。”
“你要不要做？我手把手教你。”
看着陈汉似乎有点兴趣，徐卫问道。
陈汉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如果真要出坑，他肯定全力支持。
“不做……做这个太累了，一个月赚小几千有什么意思啊。”
“过几天我打算去石县看看，王成说他朋友在那边乡下收莲子，转手卖到其他县，一天就能赚大几千块！”
陈汉摆手，虽然佩服，但这也就是小生意，他还是想做大生意。
徐卫心中暗自摇头。
乡下收货，然后卖到城里，无非是倒买倒卖，利用信息差，赚差价。
利润确实很高。
一趟几千块的货，能卖上万块钱！
但这一行不是那么好做的。
要本钱，要人脉。
尤其是人脉！
别说现在是1999年，就算是0几年，甚至10年。
县城里都是有大哥的，大哥看到这么高的利润能不插一脚？
你陈汉一个南市人，凭什么在他们县城里做生意啊。
不过，这话徐卫不打算说。
“行吧，你什么时候想做了，和我说，我都教你。”
东西收好，徐卫推起车子和陈汉打算离开。
他还要去市场买材料，速度快一点，还可以赶一波下午两点的生意。
只是， 就在这时。
一个染着黄发，头发几乎遮住眼睛的人突然拦在徐卫车前，他叼着根烟，呵呵笑道： “兄弟，生意不错啊……”
男人不高，甚至算很矮的了，就1米6的样子，叼着根烟，穿着喇叭裤。
在1999年，这种打扮怎么说呢……
学生们可能觉得很酷，很时尚。
但在徐卫眼里就有些非主流了。
不过，不管怎么看，这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果然。
很快，有几个打扮同样流里流气的学生走了过来，嘻嘻笑笑的和猴子打招呼。
“猴子哥。”
“猴子哥。”
“猴子哥。”
壮声势。
徐卫知道，这人应该就是十八中的地头蛇了。
找自己无非是要收保护费。
只是……
自己才第一天出摊，全部身家都投进去了，哪里有钱交保护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