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後來她還經常在我們面前，追思那個夭折早亡的弟弟。所以，能夠生下兒子已經成為她的一種執念。我悠悠地回應說：“無論是生兒子還是生女兒，都是命裡自帶的，不管生下什麼都是一種福氣。我倒覺得女兒才是媽媽的小棉襖。有時候你越是強求，就越是得不到。所以還是順其自然比較好。”“謬論！”媽媽氣得差點把雞毛撣子扔過來，但看到我挺著肚子，最終還是忍住了。她憤憤不平地說：“你哪裡懂得我的一片苦心？想當年我生不出兒子的時候，被你奶奶和婆家戳著脊樑骨罵，那個時候怎麼沒人替我說生女兒是一種福氣呢？”就是因為我們姊妹四個都不是男孩，媽媽總是要把在外面受得氣撒到我們身上。我們也想體諒媽媽生育的辛酸，可是越來越發現，她只是想借著這個由頭折磨我們，以此來發洩她的不滿。我嘆了口氣。媽媽已經被這些封建思想深深束縛。她錯在不懂得反抗，而是選擇被同化，現在卻又反過來想要我也走上她的老路，千方百計想讓我也生個兒子。看著媽媽正在氣頭上，我忙不迭地把原本我的杯子遞給了媽媽。她也沒多想，接過杯子就一飲而盡。“要是你弟弟他還在的話，一定能理解我的苦衷啊。我那麼執著讓你生男孩，不還是為你好？我也合計了，如果你肚子裡的這一胎真的是男孩的話，等我死後的財產全部都給外孫花，也算是告慰你弟弟的在天之靈了。”話還沒說完，媽媽的臉色突變，痛苦地皺起了眉頭，臉上的肌肉都擰到了一起。下一秒，她連忙站了起來，接著衛生間裡傳來了一陣乾嘔的聲音。“媽，你怎麼了？你可千萬別嚇我呀，是不是吃錯什麼東西了？”我挺著肚子站在原地，只是嘴上故作關切地問。我心裡暗想，看來這個符水的威力的確不小。上一世，我就是因為不慎把它喝下去之後，整個人不僅上吐下瀉，最後還被拉到醫院去洗胃。後來因為路上顛簸，我的胎位不穩，不得不及時引產。我在醫院裡連輸了三天的吊瓶，可是最終還是沒能保住我已經成型的孩子。而這一世，媽媽的遭遇只能說是自作自受。只不過我沒想到的是，像她身體這樣健壯的莊稼人，竟然也會跟我一樣，栽倒在這樣一杯小小的符水手上。我不緊不慢的走進衛生間，拍著她的後背替她催吐：“媽，你這種情況趕緊去醫院裡洗胃吧。你肯定是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我都說了多少遍了，蔬菜水果啥的一定要洗乾淨再吃。”媽媽強撐著身體，嘴上犟著：“我可不去醫院！一點小毛病還不能把我怎麼樣。我可不當這個冤大頭，白白給醫院送冤枉錢。”這一幕似曾相識，突然讓我回想起八歲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