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宅。
晚膳時分。
孫紹賢罕見的出席了這項活動,但他並不得閒,在飯桌上忙著與柳相娘眉來眼去,竊竊私語。
孫母撇撇嘴,越發覺得這個柳相娘放肆。
當著她的面和孫紹賢這樣也就罷了,有一次竟被她撞見這柳相娘與孫學禮獨處,言語間一如既往的嬌嗔,毫無對長輩的恭順和分寸。
儼然要把孫家當成第二個梨香院。
孫母不禁心生防備,指桑罵槐了幾句,孫學禮便幾日都不在家裡用飯,有時和朋友喝酒,一整晚都不回來,即便回來也是宿在書房。
今天,兩人去報恩寺還願,這傢伙竟腳底抹油偷溜了。
一想起這些,孫母更加忿忿不平,酸溜溜的道:“賢兒,這男人還是得考功名,不能整天兒女情長。”
要不是顧及著柳相娘肚子裡的孩子,她恨不得將以往用在宋琦身上的手段都用在這人身上。
聽到這煞風景的話,孫紹賢乾咳了聲,戀戀不捨地從柳相娘身上挪開目光,一本正經的接道:“孩兒明白,您等著看吧。”
聞言,柳相娘頓了一下,隨即慢條斯理的往杯中倒滿了酒,捧給孫紹賢,眼中一絲精光流轉。
孫母在一邊絮絮叨叨的說著,無非就是今日下山巧遇宋氏姐妹的事。
孫紹賢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心思完全沒放在上面。
按照往常,孫紹賢聽見宋琦姐妹讓自己的母親這麼沒面子,一定火冒三丈,但是今日的反應……
果然,他收穫了身邊兩位女人好奇的目光。
他有些得意,不禁說起今日的奇遇。
今日登門的神秘人將自己引到一處低奢別院裡,在那兒他遇見了一舉止不俗的人,雖然那人不肯透漏姓名,但言談中自稱天子門生。
同那人一番交談之後,孫秀才才醒悟過來,他才是和離的最大獲益者。
孫紹賢一手摟著柳相娘,另一手的手指敲擊著桌面,連帶著同一邊的腿都跟著抖動,“我既抱得美人歸,又得到了金銀錢帛,更將阿柳扶正沒有觸犯族規。而宋佳期呢,除了得到了宋琦這個累贅什麼也沒有得到。”
最後,他拍手總結道:“妙啊,簡直是一石三鳥。”
正在收看直播的的宋佳期向同樣在線觀看的林寒吐槽道:“腦殘能治嗎?”
很快,她收到了林寒的一本正經回覆:“不能。但對基礎生命體徵沒有影響。”
宋佳期點點頭,“看來只有重新投胎才能治孫秀才的病了。”
林寒:“……”
柳相娘用嬌嗔的聲音問道:“那貴人既然要助相公一臂之力,趁機煽動情緒不是更方便嗎,為什麼還要替宋佳期說話?”
聽了這話,孫紹賢像是陷入了某一段回憶,聲音比剛才尖銳了幾分,“那貴人說,昨夜之事只是伏在表面的塵埃,歸根結底是我們對侯府有著入骨的恨意。非仇但恨。”
非仇但恨。
這句話說到了孫紹賢的心坎裡。
長久以來積存在心底的情緒終於被定義,為什麼他們衣來伸手,而自己要自食其力;為什麼自己寒窗苦讀卻仕途艱辛,而那林冰只因為是世子,就襲爵拜將,而自己窮盡一生恐怕都未嘗如願;為什麼他們想施捨就施捨,就像憐憫落水的螻蟻?
總之,他們擁有的自己要親手毀滅,然後擁有更多。
孫紹賢沉浸在自己的想象裡越來越激動,恨不得立刻讓腦海中的畫面變為現實。
用過晚膳,孫秀才便同柳相娘回屋,溫存了一番之後,神清氣爽的離開,趁著天色尚早,出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