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燼:【晚上有空麼?】
檀笙:【沒。】
裴燼:【有什麼安排?】
檀笙有點無奈,她有什麼安排和他有關係麼?
於是,乾脆直接給他發了一家酒吧的定位,回覆道:
【朋友家新開的酒吧,我去捧場。】
見男人沒再回復她,檀笙把手機調成了靜音,放回了包裡。
一旁的杭婧怡注意到她的動作,打趣地笑了笑,說:
“你這是跟新婚老公報備呢?”
檀笙不想回答,有些尷尬地望向車窗外。
“夜無眠”酒吧。
這所酒吧是杭家新拓展的業務,剛開業不久,為了加大宣傳力度,請了專業的樂隊歌手助興。
斑駁陸離的燈光下,弧形舞臺上搖滾樂激昂熱烈,舞池下的男女們肆意舞動,光線昏暗,彷彿在釋放白日里潛伏的靈魂。
見到兩人,一位經理連忙上前招待,帶她們進入頂層的VIP包廂。
“以前就想約你出來玩,但你家裡太嚴了,晚上八點前必須回家。”
杭婧怡吐槽道。
檀笙無奈地笑了笑,“因為八點以後要練琴。”
自從八歲學習彈古琴開始,她就幾乎沒有過自己安排的晚上,每一晚,都在蘇雲錦的“看守”下彈琴。
這導致即使是後來家裡對她管得沒那麼嚴了,她也沒什麼去幾次酒吧、KTV的興趣。
推開門,黑色大理石鋪就的地板光滑明亮,桌上擺放著各種酒水,一排勞倫斯沙發旁,是一個巨大的LED屏幕。
“本來還想著點幾個男模助助興,但你結婚了……就不點啦!”
杭婧怡說完,點了一首歌。
檀笙不太會唱歌,坐在沙發上,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抿了一口。
LED屏幕的配樂音徐徐流淌,杭婧怡溫柔細膩的嗓音洩入凝滯的空氣裡,檀笙才發現,她點了首很傷感的歌。
不知道是不是被音樂聲渲染,檀笙想起最近發生的事,胸口一陣發悶,鼻尖泛了泛酸。
她把玩著面前的玻璃杯,將各種各樣的酒水兌到一起,五彩斑斕的液體混合到一起,融入進冰塊裡。
她不想結婚,不想和一個自己都不太認識的男人生活。
不喜歡那本玫紅色的結婚證。
不喜歡聽見同事們那一句句“恭喜”。
可是她不能說出來,要努力裝作一切自然發生。
她一邊想,一邊喝被自己勾兌得亂七八糟的酒。
……
等到杭婧怡唱完的時候,就見桌上已是一片狼藉,每個酒瓶都倒了一大半,各式各樣的玻璃杯都盛著鮮豔的不明液體。
而沙發上的女人,正坐在地毯上,側枕在冰涼的茶几上,長髮凌亂,面頰泛著一層蝦子紅。
“笙笙,你這是喝了多少?!”
杭婧怡驚叫,趕緊把她扶到沙發上。
“沒多少……反正身邊的人是你,喝醉了也沒關係。”
檀笙揉了揉有點發疼的太陽穴,微微皺眉。
太久沒喝過酒,酒量怎麼變這麼差?
少頃,杭婧怡決定還是先把她送回家。
“你這個乖寶寶,平時連果酒都不怎麼喝,今天怎麼突然喝這麼多……”
杭婧怡把她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對她笑了笑,自言自語:
“不過……也不知道以後能不能經常把你約出來玩了。”
“哎,你怎麼就嫁人了呢……”
離開包廂,走廊裡安靜冷清,只有一位服務生幫她們按了電梯。
十幾秒後,電梯門緩緩打開,杭婧怡正要進去,卻見一個男人擋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形擋住了光。
她抬頭,剛想說“麻煩讓一下”,就看見男人比財經頻道上還要妖冶的臉,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嚥了下去。
“裴……裴總好。”
杭婧怡小心翼翼地問了個好,迅速移開目光,避免和他對視。
裴燼看向靠在閨蜜肩上的檀笙。
瓷白的臉頰泛著醉酒的酡紅,像雪地裡的落梅,紅潤唯美。
杏眼半闔,眼眶裡似乎有一層氤氳的水霧,楚楚可憐,泛紅的眼尾上翹,有種不自知的媚感。
“她喝了多少?”他問。
杭婧怡:“喝了不少,她酒量本來就不太好。”
聞言,裴燼沒再說什麼,自然地攬過檀笙的腰,手臂稍稍用力,將人公主抱抱了個滿懷。
“你……你要幹嘛?”
見他進到電梯間,杭婧怡不放心,也趕忙鑽了進去,死死盯著他抱檀笙的那隻手。
“送我太太回家。”
裴燼若無其事地抱著懷裡的女人,感受到杭婧怡的目光,反問道:
“杭小姐需要搭車麼?”
“額……不用。”
杭婧怡揉了揉頭髮,手足無措地站在旁邊,眼睛看著屏幕浮動的數字。
她不理解檀笙怎麼會選擇裴燼這種男人。
光是站在他身邊,她就有種無形的緊張感。
–
車上。
頭痛的感覺逐漸強烈,檀笙擰眉,下意識地扯住男人的衣袖,眼皮因為痛感逐漸掀起來。
睜開眼,她看見男人熨燙平整的墨色西裝,那條酒紅色的領帶垂著,像一條漂亮的熱帶魚。
視線上移,她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裴燼的懷裡。
而且……
還坐在他的腿上。
霎時,她的耳根竄上了一抹紅,臉頰發燙,神經被酒精麻痺著,不知道要說什麼,只想趕緊從他身上下去。
只是,她剛朝外挪了挪,腰便被男人又攏緊幾分。
接著,聽見他的一聲悶哼——
“別亂動。”
她繃直了肩膀,瞬間不敢動了。
雖然意識有些朦朧,但尚有一絲理智殘存。
檀笙舔了舔乾澀的唇,問:“你怎麼來了?”
裴燼看她那雙泛著無辜的眼睛,迷迷離離,像桃花潭裡的春水,能把人溺斃似的。
“你說呢?”
他扯了扯領帶,壓抑著體內逐漸升騰的熱意,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唇角勾著若有若無的笑。
“給你發消息,打電話,你都不回,誰知道你是不是在外面出了事?”
檀笙微愣,“你給我打電話了?我怎麼不……”
話音未落,就想到什麼,小聲說:“我手機靜音了,不好意思。”
裴燼看她低著頭,眉毛緊鎖,聲音也斷斷續續的,問道:“很難受麼?”
檀笙本來頭就有點疼,這會兒又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菸酒味,不知道是不是在應酬的場合沾上的,鼻尖嗆得難受,加上酒勁上來的苦楚,直接逼出了眼淚。
見她沉默,裴燼輕輕捏住她的下巴,勾起。
女人神色迷離,粉白的臉頰雲蒸霞蔚,紅得要掐出水來,幾綹長髮遮在眼前,像是被欺負過一樣,惹人憐愛。
裴燼抱著她,放在她腰間的手不自覺緊了緊,青筋暴起,像是一條隱忍盤曲的臥龍。
他撥開她的頭髮,看見她微微眯著的眼睛。
剛才只是有一層水霧,現在,卻掉了一串水晶珠子。
他笑了笑,不知是在自嘲還是在逗她,喉結滾了滾,嗓音低啞:
“嫁給我,就讓你這麼委屈?”